李肇基見大陣佈置完畢,看向身邊的勒克德渾,問道:“勒克德渾,你認為我的軍陣如何?”
勒克德渾面色凝重,他說道:“如您所說,大人。戰爭是科學,是數學,不是藝術。”
勒克德渾這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大陣,所有的變化都可以透過數字來展現,也可以在圖上看出來,一切計程車兵、武器和火力,都化作了一個個冰冷的數字,躍然紙上,但似乎這冰冷的數字比經驗更容易被人理解。
“是的,戰爭是科學,但指揮卻有藝術成分,人的腦袋是天馬行空的。勒克德渾,如果你是你的濟爾哈朗叔叔,你會怎麼進攻?”李肇基問道。
勒克德渾指著不遠處的遊陣,說道:“在我們這個方向看不到的位置進攻,當然,對付這類方陣最好的戰術是炮轟,我相信不論是濟爾哈朗還是阿巴泰,都會想起當年在渾河岸邊,火炮轟開明軍大陣的故事。”
濟爾哈朗站在自己的大纛下,觀察著東方旅的陣型,步兵鼓、喇叭聲連綿不絕,橫隊、縱隊和方陣變幻著,最終形成了兩座空心方陣,其變陣的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而眼前的陣型,讓他感覺到的是冷峻與漠然。
“媽的,這是什麼怪陣,跟他孃的刀切豆腐似的。”阿巴泰在一旁罵咧咧說道。
濟爾哈朗看了阿巴泰一眼,不認為這是一名將領此時該說的話,濟爾哈朗對周圍的將領說道:“大家說說,這陣怎麼破。”
“對付如此步兵陣,還是以重炮破之為上。”有人說道。
阿巴泰當即回懟:“還用你在這裡說麼,這哪裡有紅衣炮,別說紅衣炮,連大一點的佛朗機都沒有。”
為了趕時間,清軍原本就是輕裝南下,而滿洲八旗也很少有火器配備,最近的重炮就是位於錦州方向的漢軍旗,但距離這裡數百里,紅衣炮又極為沉重,趕到這裡,需要至少二十日,到時候一切就都晚了,遼南都被人搶光了。
“用重炮的廢話就莫要說了,我們就這七千騎兵,也可以下馬步戰,你們以為當如何破之?”濟爾哈朗說道。
阿巴泰指了指遊陣的最北角,說道:“那是敵人火力最弱的地方,騎兵最好就衝那裡。”
騎兵衝擊步兵方陣,最適合進攻的就是夾角的位置,夾角處空間最為充足,適合騎兵施展,而且肯定會屬於不同的單位,相互配合也有問題,但也意味著會遭遇兩個橫隊的火力,因此靠近並不容易。
這一次,博洛並未幫自己的父親說話,而是指了指遊陣的西北面,說道:“似乎這裡更為合適。
如果衝擊北角,不僅遭遇小方陣的西北和東北火力的攻擊,還會被後面大方陣的火力攻擊。
但衝擊的是西北正面,至少敵人會擋住來自大方陣的火力.........。”
“繼續呀,怎麼不說了。”濟爾哈朗見博洛停下,鼓勵說道。
博洛搖搖頭:“似乎,似乎也不合適,這正面太窄了。”
博洛所說的進攻一面,能避免大方陣襲擊的,其實也就只有正面一百五十米的寬度,而這個寬度,即便是八旗甲騎擅長的結陣衝鋒,也只能擺開七十名騎兵,三層陣也就只有二百名騎兵罷了。
濟爾哈朗對博洛說:“你已經想的很周全了。尼堪這怪陣,前後可以相互掩護,銃手和炮手火力可以交叉,著實難以對付。”
“鄭親王,你有什麼好法子?”阿巴泰問。
濟爾哈朗面色凝重,說道:“我哪裡有什麼法子,這種怪陣我也是第一次見,咱們還是先擺開陣勢,各種招數試一試。”
阿巴泰咧嘴一笑,心裡想著,你鄭親王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感情也沒招呀。但嘴上他可不會這麼說,人家是主帥,又是輔政的親王,雖然血脈比之自己遠了一層,但地位不低。
阿巴泰此時對自己的前程已經不作考慮了,他這輩子戰功赫赫,卻只是一個饒餘貝勒,在皇太極時代,其前程簡直就是大清李雲龍,每次立功被擢拔獎勵,緊接著就被皇太極找各種理由收拾,幾十年了,他已經認清,自己是沒有可能染指權力的核心。
但阿巴泰也發現,愛新覺羅氏裡,第三代裡,少有人能比得上自己的兒子們,因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兒子鋪路,而現在,濟爾哈朗頗為欣賞自己的兒子,阿巴泰自然要給他留足面子,讓兒子獲得更好的機會。
阿巴泰說道:“鄭親王,你說的有道理,對面的陣再怪,火力再強,終究是一群尼堪罷了。那就是一群綿羊,咱們讓人試一試,嚇唬嚇唬,說不定他們自己就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