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點點頭:“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的命運不會太差的,至少比崇禎皇帝要強。”
“真的?”朱由崧聽了這話,立刻眼睛瞪大,酒醒了大半。他知道自己身不由己,只能去南京當一個傀儡皇帝。但他就怕沈猶龍那些人把自己和大明朝一起玩殉葬。
李肇基說:“當然,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覺得,你最壞的結果,就是被當一個無職無權的閒散貴人,在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裡,過完自己的一生。”
朱由崧直接拉住了李肇基的手,說:“李先生,你跟我說說,這是什麼道理?”
“大明朝只要還在,你就是皇帝。無論誰在朝中掌權,他們都喜歡你這樣的,沒有野心的皇帝。而大明朝不在了,便是被別人取而代之。新朝大半是流賊建立的順朝。
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或許江南的勳貴、藩王會被殺死,但你不會,相反會好吃好喝的供著你。
至於滿清,你落在他們手裡,必死無疑,但不用這樣想。有我在,斷然不容滿清入關。”李肇基淡淡說道。
“可是先帝便是死在流賊手裡。”朱由崧其實最擔心的就是李自成的大順了,畢竟他爹就是被李自成殺死的。
李肇基笑著說:“不是,崇禎皇帝是自己吊死在煤山的,如果他沒有自殺,而是投降,多半是不會死的。比如崇禎皇帝的太子,此時還在南京好好當自己的宋王呢。
朱兄,令尊就是死於李闖之手,那是因為他是福王,不是皇帝。
大順那邊全都是一群泥腿子,這些人都有著樸實的是非觀。他們活不下去而造反,,雖然反的是大明,但很清楚誰是敵人,誰不是敵人。
鄉里的那些豪強惡霸是敵人,那些欺壓剝削的地主士紳是敵人,對老百姓敲骨吸髓的藩王是敵人。
但皇帝不是,因此,崇禎皇帝的幾個兒子都沒有被殺,流賊們殺的是藩王,是惡紳,也是貪官汙吏。
朱兄,你是福王,必死無疑,幸運的是,你是皇帝了。”
朱由崧聽著這些話,不住的點頭,他覺得有道理,也希望是真的。而其餘三個人則被李肇基大膽的言論所震撼,雖然三人都知道李肇基這張嘴,就沒有不敢說的,但仍舊震撼不已。
“說的好,說的好。”朱由崧給李肇基倒了一杯,說道:“你光說李闖和滿清了,李先生,你日後若是當了皇帝,萬萬看在這半年的交情上,放我一馬,我的情況,你最清楚了。”
李肇基滿飲一杯,說道:“好,就這麼決定了。”
周圍人再次眼睛瞪大,李肇基攤開手說:“大明的太祖要飯的出身,都能當皇帝,我好歹比他起點高吧。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嘛。”
“可是你連明人都不是?”李香君小聲嘟囔道。
李肇基哈哈大笑:“我又不當大明的皇帝。”
李肇基給朱由崧倒一杯酒,說道:“朱兄啊,若將來我取代大明,建立新朝,必不會苛待你。可你也不要當了皇帝后,做些讓我不開心的事。比如,你當了皇帝,強納兩位姑娘入宮,便會讓我不開心。”
這次踐行,是給朱由崧踐行,也是給李香君和卞玉京踐行。
以往不放她們,是因為擁立福王的事暫不能公開,現在沒有那些限制了,二女自然離去。
雖然沒有得到二女,李肇基略微有些失望,但總比放在身邊,想吃吃不到幹饞人的好。再說,身邊又不是沒有想吃就能吃的,而且與二女相比,並不遜色,反而名聲更佳,那邊是同為秦淮八豔的陳圓圓。
她可沒什麼氣節可言,以色侍人的玩物罷了,李肇基自然不會像對待李香君、卞玉京時那麼客氣,直接拿下了。
“兩位姑娘,放心就是,朱某人斷然不會幹這種事,二位是我的朋友。”朱由崧正色說道,他是好色,但也不是飢不擇食,當了皇帝,漂亮女人有的是,何必觸李肇基的黴頭呢。
朱由崧說完這大義凌然的話,又附耳在李肇基耳邊說道:“朋友妻不可欺,這規矩我懂。”
李肇基親暱的拍了拍朱由崧的肩膀,滿意他的上道:“那就借你吉言咯。”
二人喝酒聊天,倒也暢快,不多時朱由崧喝醉了。最後朱由崧是被抬著送上前往松江的船,陳上川也隨行,他會在朱由崧的弘光朝廷裡,得到一個關鍵的職位。
卞玉京和李香君站在船上,翹首看著遠處的道路,似乎在等待李肇基的送行,但一直到船隻起航,什麼都沒有等到。
而陳上川來到二女面前,遞給二女一串鑰匙,說道:“兩位姑娘,李先生在宴會後就坐船南下了,似有緊急軍務。他說,他不喜歡膩膩歪歪的送別,這是他給你們的信還有一串鑰匙。”
李香君開啟信,裡面寫著這樣一句話:不喜歡送別,你們流淚,我心傷,若不流淚,我心更傷。
想懂你們的詩詞歌賦和歌聲悠揚,想說你們的之乎者也,文采飛揚,但齷齪的心裡,總是惦記你們的閨房,你們的床。
“呸,不要臉。”李香君臉紅了。
卞玉京冷哼一聲,把信握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