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經迫不及待。
太子酈欣一身玄色錦袍,並不張揚,但上面繡的金色蟠龍卻彰顯著皇家氣派。瘦削的臉上依然是略顯蒼白,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之色。
陳木枝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溜向太子身後。
太子身後跟著的,自然是衛緒。
他果然如約,將太子準時帶到皇后寢宮來了。接到陳木枝遞過來的讚許的眼神,衛緒心裡一陣說不出的高興,不由嘴角泛起了笑意。
太子上前,給皇后請了安,遂扶著她坐下,一同說話。衛緒立於太子身側,而陳木枝立於皇后身側,彼此遞了個眼神,心領神會。
人不能被提點,一旦心裡有了某種認定,就會越琢磨越覺得想像。
比如現在的同德皇后。
本來她絲毫不覺得太子整日沉迷讀書有什麼不對,但今天被陳木枝一提醒,覺得沉迷讀書問題很大之後,她再看太子,哪裡都覺得不對。
眼圈發黑,這是熬夜讀書讀的啊。
臉色蒼白,這是少曬太陽不活動啊。
連神情沉靜,這也是和同齡人玩得太少啊!
寶貝兒子,果然沒有同齡人該有的朝氣。那奸妃的兒子雖然不是個東西,但非常有活力啊,有活力到整個王府都住滿了侍妾。
太可怕了,要是哪個侍妾提前生下兒子怎麼辦?
同德皇后心急如焚。哪一天都沒有今天焚得厲害。
“是不是最近學業太重?真是的,這些師傅們,平常沒見他們有多大本事,折磨起學生來,一個比一個狠。”
太子愕然。這還是平常一見面就勸學的母后嗎?
“還好,師傅們還是如往常一樣,兒臣資質愚笨,本該更加勤勉才是。”
“胡說!”同德皇后大聲道,“你又不要考狀元,讀這麼多書做什麼。你要學的是治國經略,要學的是用人之道。”
同德皇后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又驀然停下,有些抱歉地看著太子:“母后剛剛是不是聲音很大?”
“還……還好吧。”
太子吞吞吐吐的回答,其實就說明了,一點都不“還好”。
“母后也是心疼你。讀書固然要讀,身子也很重要,不能太晚睡覺,平常也要多出去走動走動,瞧你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衛緒臉上不動聲色,眼角卻悄悄瞄向陳木枝。意思是,你給皇后進了什麼“讒言”?
陳木枝接住他扔過來的眼色,得意洋洋地回了個眼神。意思是,一切正常,按原定計劃進行。
皇后和太子已經進入了“母慈子孝”的階段,外頭布好了早膳,太子扶著皇后出去,皇后則叫太子一同坐下來用膳。
又見陳木枝還在旁邊站著,皇后問:“木枝你不是要參加譽郡王府的遊湖嗎,還不去?”
譽郡王府,太子的眼色頓時一亮,望向陳木枝。
陳木枝也是大大方方:“那卑職這就告辭。”又轉向衛緒,“剛剛皇后娘娘還問世子去不去,我說不確定,你是不是也要去?”
衛緒笑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卑職亦受到邀請,回頭也要去譽郡王府。譽郡王府四公子下月便要娶親,今日約了京城的世家子弟和貴女們一同遊湖。其實也是尋個由頭,熱鬧一下。”
一聽貴女,皇后眼睛也亮了。剛剛陳木枝說的那些話,立刻湧進了她腦海。
陳木枝卻道:“既然世子也去,那搭個伴兒唄,我能坐您馬車一同去嗎?”
這下,皇后和太子都驚了。
一個未婚姑娘家,竟然主動要求坐未婚男子的馬車。這這這,實在也是太大膽了。
但是,這震驚,也就一瞬間。皇后和太子又立時臉色恢復了平靜。
如果這個未婚姑娘家是東海郡主、秀英衛一等侍衛陳木枝,那就很正常了,因為她本來就很大膽。
大膽到可以混到全是男人的軍隊裡去,坐個馬車算什麼。
再說了,衛緒心裡只怕也傾慕著陳木枝,皇后和太子心中都有數,不過是覺得陳木枝年紀還小,才未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