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玉如顏毫不畏懼的睥著她,拿著鉗子往紅泥小爐裡添上兩塊銀炭,火苗立刻竄起來,跳動的火光映得她流光的水眸一片血紅。
“木小姐,敢與我打個賭嗎?”
“賭什麼?”木梓月眸光一片陰沉,狠狠的瞪著她。
“就賭殿下在你與齊國五公主玉如顏之間,他會選擇誰!”
全身一顫,木梓月銀牙都要咬碎了——
前幾日關於穆凌之要納玉如顏為側妃的事早已傳到她耳中,她同安氏她們一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大梁三皇子,竟然要娶一個軍妓為側妃,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她,他怎麼會冒著觸怒皇上母妃的危險做出這樣令天下人嗤笑的事!
所以,如果真的讓他知道他喜歡上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只怕他的歡喜會遠遠過被欺騙的那點憤怒!
這個賭局,她註定慘敗!
看著面前傾城奪豔的女子,她心中閃過疑惑,眸光一寒,冷冷道:“你死皮賴臉的跟在凌之身邊,不就是想當王妃嗎?怎麼,現在有這樣的機會,為何還要隱瞞自己,將機會讓給我?”
玉如顏眸光一閃,並不想回答她。木梓月想起自己打聽到的事,不禁面露譏諷道:“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納了一個妾室傷了你的心了?呵,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何況還是皇家。你還真是痴心妄想,真以為這天下有從一而終的男人嗎?”
玉如顏心裡煩亂,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輕蔑一笑,冷冷笑道:“木小姐真是大度。以後王府後宅就靠你去振興了,相信會熱鬧很多!”
木梓月神情一滯,看著面前紅泥小爐裡躥起的火花,盈盈杏目裡要滴出血來,內心激烈的鬥爭著,最後,她咬牙狠下心來將手中的箋紙扔進火爐,火舌捲上來,不到片刻素箋就成了一縷黑煙消散了!
“你若想繼續以現在的身份待著,本小姐成全你,只希望你不要半途反悔!”
玉如顏微微一笑,向臉憋到通紅的木梓月舉杯道:“多謝!”
木梓月走後,她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怔怔坐著,桌上的飯菜再沒有動一下,全都涼了!
她今日以緩兵之計拖住木梓月不去曝光自己的身份。但她說得沒錯,她現在完全可以將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訴穆凌之,相信以他現在對她的感情,他或許會原諒自己對他的欺騙,從而重新接納她。
但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嗎?隔著她與他之間的那根寒箭,她對他從頭至尾的欺瞞已成為他們之前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破境不可重圓,覆水也不可再收,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一切皆已不可再回到重前!
或許,以小晴的身份,她還可以自欺欺人的守在他身邊,但若是一切曝光,她卻沒有勇氣以玉如顏的身份面對他!
枯坐好久,茶都涼了,她怔怔起身走出雅間,走到櫃檯結帳時,她問掌櫃:“最近越當家可有到這裡來?”
越羽曾帶她到漱玉館吃過飯,她容貌太過注目,所以在掌櫃心裡留下的印象,於是客氣回道:“小可也有許久沒有見到當家的了,姑娘是否找當家的有事?”
玉如顏心裡一空——
越羽消失的這段日子以來,小刀已將越家在東都的所有商鋪尋了個遍,可每處都沒有他的訊息,所以夥計掌櫃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家在何處,他彷彿人間蒸了般再也沒有訊息!
她苦澀笑道:“也沒什麼事,只是······如果那天掌櫃看到他了,麻煩告知他一聲,就說,就說有個朋友一直記著他的恩情未還!”
心裡煩悶,她從酒肆裡打了兩壺酒回去,一口氣灌下半壺酒倒頭睡下······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銀色面具上散出幽冷的寒光,面具人靜靜的看著床榻上醉倒的人,眸光閃過一絲寒芒。
玉如顏不舒服的翻了個身,身上的被子踢開。面具人默默將被子重新蓋好,看著睡夢中都皺著眉頭的玉如顏,他心裡突然堵得很難受,眼光落在她右手腕上的疤痕上,眼神裡湧上酸澀,苦笑道:“此處一別,不知還能留下性命與你再相見?”
“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可我卻不得不······”
“希望你······不要恨我!”
面具人堪堪走出玉如顏的小平房,一旁的花叢裡走出一個纖細的人影,‘撲嗵’一聲跪在了面具人面前,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哆嗦道:“公子,他們說你要去行刺······”
“你怎麼在這裡?”面具人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面色一寒,伸手將她拉到隱蔽的地方,冷冷道:“你這樣冒失,是要害死她麼?”
“勤勤不管他人死活,只要公子好好的!”鄺勤勤死死的拉著面具人的衣袖不撒手,哭泣道:“進宮行刺太過兇險,但我知道我勸不住公子,只求公子帶上奴婢一起。我願同公子共生死!”
面具人眸光一寒,冷冷道:“我說過,你既然已成了他的侍妾就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打聽我的事情,此番行刺我不會帶上任何人,你不要再說!”
“公子······”
“不要再說了,你若真想幫我,就幫我好好照顧她。”
“公子可是······可是喜歡上她?”眼看面具人轉身要離去,鄺勤勤咬牙問道。
身影一滯,他終是沒回答她的話,轉身離去······
鄺勤勤絕望的眸子裡閃過狠厲,她突然失聲悽慘笑道:“這一次,我斷不會再聽你的話了!”
早上起得晚,打掃花園的時間就晚了,直到中午,玉如顏才將自己負責的花園範圍內打掃乾淨,然而,不等她收拾好東西回平房吃午膳,冬草卻一臉蒼白的跑來找她,全身哆嗦道:“姑娘······姑娘快去,我家主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