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冷冷的看了一眼匍匐在他腳下的長女,冷冷道:“你駙馬既然被你母妃給殺了,你此生也就不用再想著嫁人了,去落英庵了卻殘生吧,此生——都不用再回宮了!”
齊王話音一落,玉明珠再也忍不住絕望的大哭起來,可是,就算她哭到嗓子都啞了,也沒有一個人再來管她。
落夜時分,玉明珠被剝下一身錦繡華服,頭上身上佩帶的精美飾也被摘下,套上簡陋灰暗的袍子,被幾個老嬤嬤悄悄押了,從側門出宮,去了郊野外荒涼的落英庵。
而就在玉明珠被送走後沒幾天,流放荊地的霍相也傳來暴斃的訊息!
聽到霍相無故斃命的訊息,玉如顏知道,父皇對蓮妃害死皇子一事終究是恨在心裡了——
他親眼見到她喂下那兩隻貓喝下鳩毒,看著那貓兒被毒死,再聽到姜嬪的話,齊王就會忍不住的想到,當初他那些可愛的皇子也是如白貓兒一樣悄無聲息的被蓮妃毒死了,這種震懾遠遠比耳朵聽那太醫描述鳩羽之毒來得更深刻更恨心!
所以,單單死了一個蓮妃,齊王心裡的氣肯定不夠出,蓮妃身後支援她的霍相也得死!
想必,霍家人以後的日子也必定如同刀懸在頭頂上般難熬了!
聽到這些訊息時,玉如顏已坐在寬大舒暢的馬車上陪同穆凌之離開大齊,走在往大梁的路上了。
雖然已是立秋,但天氣還是悶熱的很,穆凌之怕玉如顏趕路熱著,儘量挑著早晚氣溫低的時候趕路,遇到風景好的地方,穆凌之也會捨不得立刻走,要留下來陪玉如顏玩賞個兩天,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像是趕路,反而是兩人在悠閒的遊山玩水。
此刻看著玉如顏懨懨的神情,穆凌之拿過棉巾輕輕的幫她擦著額頭上的汗,關切道:“可是想你母妃了?”
玉如顏是有點乏了,再加上驟然離開,雖然這一次不比上次,上一次是她一個人心情惶恐焦慮的赴大梁和親,對未知一無所知,只是聽人說要和親的三皇子是個冷血殘酷的人。而這一次有穆凌之親自陪在身邊,兩人的感情也是日漸穩固甜蜜,但一想到以後都再難看到母妃,玉如顏的心裡還是缺了一塊似的失落得很。
所幸,蓮妃已不在,如今宮裡是吳貴妃掌宮,以她與她的交情,她一定會好好善待自己的母妃的。
玉如顏順手拿過棉巾也幫穆凌之擦著額頭的汗,莞爾笑道:“母妃送我走時不是說了麼?再捨不得她也得離開。自古以來,我們女兒家都是出嫁從夫,所以,我這一輩子都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去那裡我也跟去那裡,殿下不必為我擔心!”
穆凌之聽了她的話,心裡對她的不捨更加濃烈,他拿出兩幅畫像交到玉如顏手裡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你的母妃和住了多年的槿櫻宮,看看,我都給你畫下來了,你若是想她們了,就拿出來看看,以解你的相思之苦。”
聞言,玉如顏神情微微一怔,怔怔的看著穆凌之,看著他臉上寵溺的微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連忙從他懷裡坐起身子,徐徐展開了手中的畫像。
第一幅畫的是槿櫻宮,穆凌之丹青本就利害,加上這是要送給玉如顏的東西,所以,更是畫得細緻入微。
槿櫻宮裡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翩然入畫,詳盡到她這個在裡面住了快十年之久的人也挑不出錯兒,就連窗臺下的花架有一根欄兒斷了半截都沒有漏下,可見穆凌之真的是照著槿櫻宮認真畫出來的。
然而,最讓玉如顏震驚的是,他筆下槿櫻宮院子中央那棵銀杏根,上面每片葉子在陽光下折射出來的光澤都清楚瞭然,看得玉如顏心頭激盪。
她迫不及待的展開第二幅畫,只是一眼,眼眶就紅了!
臨行前,淑妃不捨的將她留在春景宮同榻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淑妃忍著手指的無力,咬牙給她做了鳳梨酥,更是親自為她洗。
安靜的春景宮裡,淑妃讓她在躺椅上躺好,親手為她將一頭青絲拿泉水清洗得乾乾淨淨,流著淚道:“母妃希望你以後的人生像這頭青絲般,順順利利,即便染上塵埃,洗洗就過去了……”
猶自記得,穆凌之當時來春景宮尋她時恰好看到淑妃在幫她洗,沒想到他竟是悄悄的畫了下來——
畫像中,一襲淺素銀白衣裙的玉如顏安詳乖巧的躺在躺椅上,而淑妃娘娘一手執勺一手拿梳,滿懷愛憐的輕輕將她一頭青絲梳理得又亮又順,而眼中飽含的淚花也順著泉水一滴滴落在玉如顏的頭上……
看著手中的畫像,玉如顏的眼睛又漲痛起來,看著她傷神的樣子,穆凌之輕聲安慰道:“以後,我必定會記住母妃的話,對你一人好,也獨寵著你一人,不會讓你再受到一絲委屈,以後,我所有的愛都只給你一個人!”
怕他擔心自己,玉如顏收拾好難捨的心情,展顏對他笑道:“殿下,你可還記得之前在王府你也親手幫我做了一副畫像,卻一直收起來不讓我看,如今是不是應該拿出來讓我看看了?”
玉如顏的話讓穆凌之眉頭微微一皺,惋惜道:“那副畫我從去大齊尋你開始一起帶在身上,後來去了戰場上也是帶著,可惜,卻在那場糧草偷襲中不小心弄丟了……”
“那晚,魏軍的糧草營被我們點燃了大火,估計那畫像也是消失在火場中去了。”
說這些話裡,穆凌之心裡很是可惜,在現玉如顏的畫像被自己弄丟後,他很心痛。如今怕玉如顏生氣,連忙道:“你放心,等回去大梁,我天天給你做畫!”
玉如顏知道戰場上的兇險,心裡雖然有一點點遺憾卻並不怪他,笑著應了下來。
然而,正在此時,銅錢在馬車外面著急稟道:“殿下,剛剛暗衛來報,說是王府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