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玉如顏嘴邊漫上苦澀的笑意,臉色晦澀道:“殊途終不能同歸,他是個好人,他有他生活,我不想拖累他讓他操心。就像他送我那套衣裙般,那般華麗珍貴,不是我能佔有的。所以留在身邊反而對衣裙是一種耽擱,對他也是一種耽擱,不如送還給他讓他找到更適合的人穿它!”
安哥面色微沉,眼神看向她帶著幾分心痛,“難怪公主堅持要將衣裙歸還給公子,可我看到公子當時接過衣裙時的樣子……他可是真心要送給公主的。”
玉如顏撇開頭怔怔的看著東都熟悉又陌生的繁華街道,心裡不由想到清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告訴她的話——
他說,那套鑲嵌著名貴鮫珠的緋色衣裙是越羽母親去世時留給未來兒媳的。
聽到清茶說過後,玉如顏如坐針氈,一進屋就將身上的衣裙換下,立馬讓安哥送回無為醫館給越羽。
雖然以她的公主身份配越羽是是綽綽有餘,但如今她已不是完璧,與穆凌之之間的感情越羽也完全知情,最主要,她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全部給了穆凌之,已沒有多餘的再給其他人。對越羽,她註定是辜負又何必再給他無望的希翼!
所以只有悄悄離開,讓他忘記自己……
眼看就到城門口了,馬車驟然停了下來,下一秒,小刀臉色白的掀開簾子進到車廂內,神情著急慌亂道:“姐姐,城門上貼了你還有素孃的畫像,只怕……只怕我們出不了城了!”
安哥聽了頓時驚慌得像只小兔子,害怕道:“公主,是不是三殿下反悔又派人來抓你回去了?”
玉如顏心裡‘咯噔’一聲往下沉,眸光一暗,想都沒想堅信回道:“不會是他,他都主動放我走了,又怎麼會突然通輯我!”
話音落下,她心裡已猜到,定是素娘之事被現,再加是小刀在相府露出了面容,木相估計已猜到木梓陽之事是她做的,所以才會通輯抓她與素娘回去……
但他們既然看見小刀把,為何沒有通輯他?
心思百轉回,她沉聲道:“木相老謀深算,木梓月與木梓陽也不是愚蠢之人,估計素娘之事他們終是察覺是我的手筆,所以才會四處通輯我們,想必現在城裡也到處是要抓我回去的官兵了。”
聽了她的話,小刀恨聲道:“想不到這木府動作這麼快,之前我送素娘出城時告示都還沒有張貼出來,早知道我就應該先回家把你們一起接走就好了。”
說完,小刀臉上已是滿面懊惱。
安哥一想到相府的利害手段,心裡已是打起了寒顫,哆嗦道:“公主,如今城門出不去,城裡又有抓我們的官兵,我們要怎麼辦?躲都沒地方躲了。”說一說完,安哥已著急害怕的掉出眼淚來。
“小刀,先將馬車趕到一處隱蔽點的地方,然後再做打算!”玉如顏按下心頭的慌亂,冷靜的對小刀吩咐道。
小刀聽了她的話轉身出了車廂,調轉車頭朝城中駛去,沒走多遠,迎面一輛馬車急駛而來,差點迎面撞上,小刀正要出言喝斥,然後當他看到馬轅上坐著的人時,面上一驚,驚訝道:“清茶,你怎麼在這裡?”
清茶將馬車橫在他們馬車面前,臉色氣惱的從車轅上跳下,手中拿著一包東西徑直走過來,將東西交到小刀手裡,拉著臉氣憤道:“哼,虧得我家主子時時刻刻為你操心著,竟一聲不吭的說走就走,招呼都不見有一句,真是……”
他嘴裡的話看似是對小刀說的,可眼睛卻直直的看著車簾處,擺明是說給車廂裡的玉如顏聽的,嘴裡的那一句狼心狗肺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可回頭看了看自家馬車低垂的車簾一眼,他還是沒有膽子把這句話罵出來。
清茶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玉如顏的耳朵裡,聞言她微微一怔,面上閃過愧色,內心慌亂不安。她將車簾掀開一角,看著車外一臉憤然的清茶,愧疚道:“清茶,公子的恩情我必定記著,但我現在不得不離開東都回家鄉去……公子的恩情我如今沒有能力償還,但我一直銘記在心裡。我們不辭而別,正是不想再給公子添麻煩。他身體有恙,不宜過多操心,如果你心裡不平,就代公子狠狠罵我幾句吧,這樣……你心裡舒服……我也舒服些。”
清茶見她這樣說,反而不好再罵了,只是氣惱的看著她,氣她不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意,恨鐵不成鋼道:“公子那裡是惦記著你還他的恩情,他為你所做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只不過因為他喜……”
心裡著急嘴上就忍不住了,但最終他還是想起越羽的囑咐,硬生生的嚥下了下面的話,撇開臉哼道:“看著你平時一副聰明利害的樣子,誠不想卻是個漿糊鑄成的腦子,一片糊塗!”
玉如顏任由他罵著,嘴角噙著一絲苦澀難言的笑,眼睛酸漲難受,對清茶道:“確實是我錯了,請你代我向公子道聲抱歉,望他原諒。公子身子有恙,身邊又無其他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清茶見她面容含悲,知道她心裡也不好受,不由軟下語氣道:“算了,主子都不怪你,我又有何資格來說你。”
他指了指小刀手裡的包裹道:“裡面是公子送給你們餞行的禮物,或許——對你們出城有幫助。”
他又從懷裡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塊牌子遞到玉如顏的手裡,吩咐道:“這是我家主子送給你的,你好好收著,若是有需只要拿此竹牌到越家商鋪就行了。”說完,回身跳上馬車駕車離開了。
玉如顏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東西,是一塊墨竹製成的小小牌子,上面刻著一隻長了雙翼的飛馬,樣子很是古樸大方,玉如顏拿起竹牌細細摩挲打量,眸光裡閃過疑惑。
安哥開啟包裹,裡面有一疊銀票還有幾套尋常百姓穿的衣裳,衣裳下面有三張薄如蟬翼軟趴趴的物什,小刀與安哥兩人皆是一臉好奇,拿在手裡左看右看,驚奇不已。待玉如顏將竹牌收好看到他們手裡的東西時,心裡猛然一震——
人皮面具!
小時候跟在師傅身邊她見過師傅做過這種東西,本想等她長大一些師傅就將這門手藝傳授給她,可惜後來她被接進宮裡,等她後來再回普陀寺,師傅卻已雲遊四海去了,更是四年前在鄰國魏國的一間寺廟裡圓寂了。
如今再次看到人皮面具,玉如顏的心裡湧起莫名的熟悉感,她以前聽師傅說過,世上知道這門手藝之人寥寥無幾,但沒想到越羽竟然也知道這種失傳已久的秘術。
腦子是瞬間閃過諸多念頭,有許多事情似乎要破土而出,但一想太多,她腦子又抑不住痛起來。
看著小刀與安哥拿著面具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回過神來幫他們一一戴好,等她也戴好人皮面具後,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徹底傻眼了。
三人的容貌都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們出眾的容貌都變得再平凡不過,與大街上走過的那些路人一般無二,除了眼睛,其他五官都不再是她們原來的樣子。
有了越羽為她們精心準備的人皮面具,再換上他細心備好的百姓常服,他們心裡再無懼意,駕起馬車朝城門口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