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絲毫沒有察覺到一邊的木梓陽的失態,他從聽到八皇子三個字後神色大變,俊面頓時雪白,冷汗潸潸而下,眼神恐慌不已——
如果八皇子真的還活著,那麼,當年之事是不是就會大白天下了!
冷汗越來越多,後背濡溼難受,他剋制聲音的顫抖,強笑道:“怎麼可能,當年之事已過去那麼久,如果八殿下當真還在人世,怎麼會不顯身?再說,他自小與小月親近,把小月當親姐姐一樣,如果真的是他,又怎麼會來襲擊小月呢?想來,只是個巧合罷了!”
彷彿兜頭被倒下一盆涼水,穆凌之滿腔的歡喜希翼在聽到木梓陽的話後瞬間變成冰涼。
是啊,當年那場刺殺異常慘烈,皇弟帶在身邊的侍衛無一不是屍兩處,皇弟乘坐的車駕都被刺客用火藥炸成粉碎,很多人都說,八皇子也粉身碎骨了······
穆凌之的心情驀然降到谷底,他黯然告辭,轉身去了皇陵,那裡,設有他八弟的衣冠冢······
玉如顏縮在自己的小平房裡烤火,下人沒有例份的炭火可以領,只得自己拿木柴放在火盆裡燒,雖然煙味很大,總勝過滿室冷如冰窟的強。
小刀被她趕去安哥那裡了,總是在王府裡東躲西藏到底不安全,再加上昨晚他所做之事,玉如顏總感覺穆凌之會懷疑到自己身上,所以催促小刀趕緊離開。
推開房門,穆凌之被屋內的煙霧繚繞刺激得眼睛都睜不開,差點咳嗽出來,踏進去的半條腿又縮了回去。屋內的玉如顏見突然來人吃了一驚,等看清是穆凌之時,驚訝的張大了嘴——
他怎麼會來這種地方?難道他現了什麼?
來不及多想,她立馬起身,拿水潑滅盆裡的柴火,跑到門口行禮道:“殿下怎麼來了?”
穆凌之皺著眉頭看了她半晌,待看見她滿臉的黑灰,像極了長了鬍鬚的貓,不由心裡一樂,之前心中堆積起來的鬱結隨之飄散。深邃的眸子裡湧現一絲笑意,抬手狠狠朝她臉蛋上一擦,嫌棄道:“在屋裡生火還關著門窗,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在幹什麼壞事。”
玉如顏怔了怔,臉突然熱起來,連忙抬起袖子在臉上一通亂抹,心裡有些慌亂,生怕他察覺什麼,涎著臉笑道:“殿下好心賞我幾筐黑炭唄。”
穆凌之一愣,冷冷瞟了她一眼,哼道:“陪本宮下棋,贏了就給你!”
又是下棋!
穆凌之心中有事,下了三局讓玉如顏贏了三局,他丟掉手中的棋子漫不經心道:“說吧,除了炭火你還想要什麼?”
銀子,我要銀子!
玉如顏嚥了咽喉嚨,小心翼翼道:“奴婢喜歡吃零嘴,如果殿下肯打點銀子給奴婢買零嘴就好了······”
穆凌之猜到她會這樣說,解下腰間的錢袋扔到她面前,冷冷不嗤道:“還真是不一般的貪財!”
玉如顏捧著沉甸甸的錢袋樂開了花,想到安哥接下來的生計有了著落,想忍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穆凌之黑著臉看著某人一臉的財迷相,正要出言諷刺,卻在此時安嵐與古清兒在外面敲門進來了。
原來,今天是古清兒搬回紫羅院的日子。紫羅院經過重新修整後煥然一新,古清兒雖然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只得搬離雲松院住回自己的院子去,為表慶賀,安嵐特意在紫羅院設席為她熱鬧慶祝,聽說穆凌之回來了,就與古清兒一道來請他一起去紫羅院用膳。
穆凌之緩緩點頭應下,安嵐見玉如顏也在,眸子一轉笑道:“不如小晴妹妹也同我們一起前去吧,人多也熱鬧!”
古清兒聽到她竟然邀請玉如顏,心裡不樂意的瞪了安嵐一眼,但她的話已說出口,又不好收回。
玉如顏正要推辭,已起身往外走的穆凌之冷冷道:“不是說你喜歡吃嗎?有好吃的你不來?!”
她臉頰一紅,心裡不服氣道:這口氣,怎麼說得她好像一隻貪吃的豬一樣了,其實,她不過是藉機開口向他要錢罷了,那是真的好吃了?
但面上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得乖巧的低頭應下,溜下椅子跟著大家後面往紫羅院趕。
走到半路,前面的安嵐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衝她淡淡一笑,等玉如顏走近,她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妹妹不是一直想知道當日是誰推你倒在烏金梢的嘴下麼?今晚月色正好,倒是把一切都照得真真的,妹妹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明白了。”
玉如顏全身一震,心跳快了幾下。
她清楚的看到了安嵐眼神裡的詭異,雖然她的話說得雲裡霧裡,但直覺告訴她,今晚紫羅院將有事情要生。
她就知道安嵐主動開口邀她前來不會有什麼好事!
一顆心‘咯噔’一聲往下沉,全身的神經也不由的繃緊,雪後初晴的天氣雖然一片寧靜祥和,玉如顏卻感覺到風雲欲來的壓迫感。
紫羅院經過重新的修整,更加精緻奢華。玉如顏隨眾人進去,看著眼前的精美的院子,想到一個月前自己倒在烏金梢嘴下一事,心還是不由的涼!
酒宴設在紫羅院裡的暖閣裡,大大的雕花梨木圓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到了此時,古清兒已徹底放下心裡的不快,笑呵呵的引著眾人入席,輪到玉如顏身上,眼風輕輕在她身上一瞟,正要開口讓她站一邊去,沒想到安嵐先下手為強,親自拉了玉如顏的手入了席。
雙手相接時,碰到安嵐略帶涼意的手,玉如顏觸電一般往後躲,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奈何當著穆凌之的面又不好甩開她。
穆凌之攜了古清兒的手坐在位,他掃視了桌上眾人一圈,擰眉道:“安夫人不是解禁了嗎?為何沒請她前來?”
說罷,深邃的鳳眸冷冷的看了一眼神情尷尬的安嵐。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都隨著他一起看向安嵐,後才有點坐立難安,囁嚅道:“殿下,姐姐昨天解禁我已去看望過了,而且···而且請了她今晚過來,但她······”下面的話她不說大家心裡也明白,想那安麗容一夕之間從側妃降為夫人,還罰了一個月的禁足,這要樣的恥辱讓她如何好意思再出現在眾人面前,何況這個紫羅院正是她受罰的罪魁禍,讓她有什麼心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