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被選中之人？”
鐵匠鋪中，原本就有些昏暗的環境由於十二個黑衣的原因更加壓抑，這就像是修羅閻王殿的幾座閻羅，在此中間，那一襲白衣更為突出，簡直就是出水芙蓉，不染淤泥，也沒有錯，在她面前，那墨家的其他人當真就像是一攤攤汙泥，更加襯托了她的聖潔。
他們一個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萬二，讓他心裡直發毛，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從外到內，這些人恨不得把他扒光了一寸寸的是檢查一邊，若是可以，拉開肚子看看幾年到底是什麼東西也未嘗不可。
他們是真好奇，這看著跟個二流子希望的人到底有何能耐，就值得他墨家如此傾盡全力的相助。
就連那可以媲美石季柯的墨家首衛也是滿臉的疑惑，青天一戰，勝負不知，兩人都是閉口不言，紀紹翁直接就進了衢州，再沒有任何動作，而石季柯更是乾脆，根本就沒人再見過他的蹤影。
他怎麼看這萬二都沒什麼出眾的地方，說武功，那簡直就是一團稀爛，連些假把式都耍不出來，功夫不行，若是才智超群也算能拿的出手，可他看著也就勉強能算得上不傻，就這人，憑什麼讓他們買命。
“我說各位大俠，你們看夠了沒，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了？”萬二終於是受不了了不得不開口說道，看他們的意思，一直看到明天早上都不算完，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俺看可以。”
“也不用脫光，帶個內褲好了。”
“也沒必要，都是大男人，誰還不知道你長了個啥。”
“萬一是有缺陷呢，還是留個內褲的好。”
……
誰知道，他們根本聽不出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也可能是原本就有了這個打算，真好萬二不提還好，這一提可就把不住，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一旁的寧青薇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是不是的往咱們的萬大統領身上瞥一眼，狡黠的神色讓人心癢難耐。
妖精總歸是妖精，她雖然是換上了一身白衣，但也只是遮掩了外邊，她可是這荒蕪地最大的煙花之地的老闆娘，身份在這擺著呢。
這下咱們萬二哥可就不幹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什麼意思，還想看老子的清白之身，想都別想，誰有缺陷，你才有缺陷，你全家都有缺陷。
“好了，再說下去這萬小子可要急眼了，別的不說，這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墨子翟開口說道，看似好意，但萬二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什麼叫別的不說，你這話讓別人聽了怎麼想我萬二，別的都沒有，就脾氣不小，好你個鐵老頭，怎麼說我平常對你也不薄，看你一個孤寡老人實在可憐，就時不時的來陪陪你，給你聊聊天。
誰曾想你竟這樣對我，關鍵時刻就會往我身上摸黑，現在你是人多勢眾，我先暫且放你一馬，有賬咱們慢慢算。
還好他這話只是在心中想想，沒有說不出口來，若不然肯定會吧墨子翟氣的夠嗆，你那是想來陪我嗎？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過是想從我老頭子這撈點好處，哪次來時空著手回去的，來的時候就兩個膀子扛著頭，回去的時候就恨不得把我這掏空，你就是這樣對我好的？
若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他還生了一張賤嘴，話怎麼不讓人待見怎麼說，別管你是動之以情也好，還是拳腳相向也罷，他就是不改，下次來了還是這樣，老頭子我沒打死你就不錯了，還在這給我胡叭叭。
“墨前輩，他是不是來了？”這時，趙田郎抬起頭開口說道，眼神中算是倔強，他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他一定是來了。
這一問，就算是墨子翟不開口，他也是已經知道答案，只不過他還是抱有希望，希望那不是他，那聲音不過是旁人，希望他依舊是在荒山之上，等他功成，等他登頂。
“是。”墨子翟毫不猶豫的回答，他又何嘗不知少年心，不過有些事情總歸是要面對，能瞞得了一時，還能瞞得了一世不成？
“他如何？”趙田郎問道，說完，心中便是忐忑，怕真如他想的一般。
“不好。”依舊是這樣，墨子翟毫不隱瞞，有什麼說什麼，的確是不好，還不僅僅是不好這麼簡單，可以說是已經遍佈腐朽。
剛見到那人，真的是把他驚了不輕，呆滯的看了很久，卻不願相認，少年時的偶像，也曾一起共遊幾萬裡，一同意氣風發，指點天下。
往事轉眼成雲煙，時光如梭寸寸織，織得佳人生白髮，織得豪傑換雞皮，江湖水，卷英豪，千層浪下萬事消。
“你是否還有想問？”斷了思緒，也許是他並不願意再去想起那人的模樣，他不願相信。
聽到他的話，趙田郎無言，竟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原本藏有一車話，卻只得寥寥三兩言，他不願問，不敢問。
“還有無再見之日？”最後，趙田郎咬牙問道，說完，頭都不敢抬，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不知。”墨子翟回答，他真的是不願意將那少年心一下全部揉碎了，說是不知，實則多半不會再相間。
十年緣已盡，何必兩相憂，他那模樣，怎會讓這唯一的徒兒見到，怎會讓天下人看到。
說完，趙田郎直接離開，也顧不上什麼打招呼不打招呼，都這個時候了，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實在沒太大的用處。
萬二一眾也跟了上去，匆匆離開，留下的只剩墨家人。
“青薇，你父親……”紀紹翁開口說道，看了好久才終於把眼前這人同十年前的小女孩重合在一起。
“紀伯，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寧青薇開口，依舊是往日的稱呼，卻沒了往日的感覺，十年，足以改變一切。
鐵匠鋪中一陣沉默，將氣氛壓至冰點，那是眾人心中難以抹去的心結，墨家老九，錦衣華髮寧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