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我該走了,九珞蓮燈我已取到,我要回去了,去救一個人。”和尚說得一臉柔情似水,沐因聽得臉色依舊,也沒說些什麼,只應了一聲,“保重。”
陽光給人們的身上披上了一層金光,溫暖而又有些神聖,美好的恍如初見,卻也恍若別離……
三五成群的老婦人端著盆,戴著或紅或藍的頭巾,一人找塊礁石,在淺灘那裡刷洗著衣物,聊著家長裡短,蒜白蔥黃。街上有挑著扁擔四處吆喝的,有掩著輕羅小扇,體態輕盈待出嫁的姑娘,有各種不一樣的聲音,卻構成無比和諧的畫面。
沐因抱著黎火,分辨著方向,有些恍惚,似乎這不是他的世界,他不屬於這裡,也不應該屬於這裡。
甩了甩髮絲,拋掉腦海中虛假的幻覺,朝著姚琛兄妹等他倆的客棧飛去。
“哥,我想去找黎哥哥。”
“不許,你上哪兒找去啊?這天大地大,還不懂他們兩個回不回來呢!”
“不會的,我這麼喜歡黎哥哥,他一定不捨得拋下我啊!”
小姑娘撅起小嘴,雙手拍打著床沿,腳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也不懂黎哥哥有沒有受傷,呸呸呸,肯定沒有。”
沐因在窗外不動了,原本想跨進去的腳步一滯,轉頭,從大門走了進去,客棧人來人往,對渾身是血的兩人倒也見怪不怪,也最多因為沐因的容貌多看了兩眼,便兀自吃著小菜,喝著酒。
“老闆,給我來間房,二樓中間對面那間還空著嗎?”
老闆打著算盤,笑容滿面,“咳,空著空著,不過,你這個……”
沐因瞥了眼睡得別提多香的黎火,微微鬆了口氣,取出一腚碎銀子,還是上次買衣服找的,然後看著老闆冒銅錢的眼睛,知道夠了,便取了鑰匙上樓去了。
小心的把黎火安置在床上,去打了盆熱水,肩上掛著條夥計送的白毛巾,頗有些手足無措。
纖細白皙的手指撥開額前散亂的髮絲,掀起袖子,將毛巾打溼,敷在了已然凝固了的血塊上,再輕輕擦拭,露出有些蒼白的臉蛋。
沐因手中握著黎火的小手,撫摸著已經結了疤痕的傷口,心似乎揪了起來,好想,被刺傷的是我……而不是你,可我不是你,我只能保護你,保護你……少受……少受一點……傷害……
月兒悄上指頭,鳥雀歸林,屋內輕帳紅紗,寂寂無語……
沐因覺得自己變了,似乎變得習慣了黎火在耳畔肆意的笑聲,習慣了總有一個人喚我,“沐因,沐因。”
習慣了,習慣了總有條小尾巴跟在身邊,習慣了一低頭便能看到少年光潔好看的額頭,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習慣做什麼事,而是習慣了……某個人……
沐因閉目調息,口中含著老道給的丹藥,感受一種久違的輕鬆與愜意湧上心頭,雖然,似乎在記憶中我還忘記了什麼……是什麼呢?
這時,被沐因揣懷裡的小手顫了一下,猛的睜開眼,黎火的眉頭攢著,嘴巴微張,眼角竟緩緩滑下了一行清淚。
“不是,不是的……”黎火從床鋪上坐起,眼淚奔跑的更加洶湧,一把撲到了沐因懷裡,埋頭嗚咽。
“沐因,我好像做了個噩夢,夢到你殺了我……”
“不想了,不想了啊,哎,一個夢而已。”我哪怕與天下人為敵,也不可能,傷你分毫……
“嗯嗯。”黎火漸漸平復。
“沐因。”
“嗯,我在。”
“你答應我,無論什麼事都別瞞著我好嗎?”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