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偉出拳的哪一瞬間,執言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面,全都是和方偉這段時間的生活片段,執言不敢相信自己在這個世界最親的人會對自己拔刀相向,可眼前慘烈的景象,在他的心頭狠狠地刻下了這一事實,這一次,執言和方偉之間的友誼再也回不去了。
方偉沒想到潛龍居然會捨棄自己的性命保護執言,但方偉也只因此停頓了一下,潛龍不惜生命的行為令執言在他心頭更加的可疑,本就必殺的信念變得更是強烈。
只見方偉將穿透柳箏胸膛的手抽了出來,本就靠著方偉手臂支撐的柳箏失去了依靠,向著後方的執言身上倒去,然後,就在執言緊緊抱住奄奄一息的柳箏的那一刻,方偉的下一拳沒有預兆的出手了。
這一手殺得出其不意,又在預料之內,執言明白方偉的想法,如果他在方偉抽出手的那段時間逃走,他絕對是有希望離開得,可方偉瞭解他的個性,他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柳箏就這樣曝屍荒野,所以他在方偉抽出手的那刻沒有猶豫抱住了柳箏。
李歡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發生,他沒有反應過來方偉的第一拳,可這第二拳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李歡有能力幫執言擋下這一拳,儘管他的屬性消失了,不能運轉靈力,可他和王元萊一樣都是身家頗豐的人,靈器軟甲,他也有,還是辛老的珍藏,防禦力足夠抵擋斬緣靈石上綜合實力數值500的攻擊型修煉者的全力一擊了。
可李歡猶豫了,他在方偉準備出第二拳的那刻心靈交談詢問了辛老:“師傅,我究竟該不該救執言,執言的身份太過可疑,潛龍冒死救他,說他倆沒關係這很難令人相信,如果我救他,從宗門角度和個人的角度來說都是不明智的,可問題來了,離開宗門時,師傅讓我答應他,出門在外的這段時間會保他的性命安全,這豈不就矛盾,如果我不救他,我豈不成了無信用的人。”
辛老沒有告訴李歡如何選擇,而是說道:“歡兒,你將來的人生會出現很多選擇,師傅不可能一直幫你選,我只能告訴你,既然選了一條路,那就要有承擔起這條路所帶來風險的勇氣,明白嗎。”
李歡沒有言語,更沒有再多做其它動作,其實他心裡早有答案了,執言救不得,他詢問辛老無非就是想得到一個想同答案來安慰自己不是不守信用。
對,李歡也曾熱血過,當初擂臺上的熱血言語可以看出他是一個頗具性情的男兒,可正如方偉說得,臺下的人在比賽時熱情吶喊加油,可在比賽後卻沒一人願意去看受傷的李歡,李歡的做法容易遭到富家弟子的記恨,普通弟子可不想惹這個麻煩,你說他們當時不是喊加油喊得很兇嗎,老兄,別太認真,看客哪裡都不缺,等熱鬧結束,還是會縮回自己的殼子裡,不敢發聲。
李歡遭到了這番冷落,性情產生了變化,身體裡流淌的感性熱血漸漸被所謂的理性佔據,辛老一直看在眼裡但沒有阻止,這是李歡的路,做師傅的所能做,最多就是保證徒弟不走上歧途,而李歡最多就是開始變得有點向利益看齊了,丟了一些真誠,但在辛老看來,這樣也不壞,這也是成長,起碼李歡以後不會因為義氣用事遭來危險。
唯一可以幫助執言的李歡都沒有出手,那剩下得王元萊就更不用想了,他吧不得執言死。
執言抱著柳箏漸漸變涼的身軀,閉上了眼睛,淒涼的笑了起來,他第一次覺得柳箏是對的,自己太傻了,聰明如他一下就明白了方偉行此事的原因,他幫助柳箏本就讓人懷疑他的身份,現在柳箏忽然施展讓人屬性消失的能力,這肯定刺激到了以為自己屬性消失的方偉,人在受刺激的情況下,想法很容易極端化,方偉認定了執言是柳箏安排在青山殿的棋子,方偉屬性消失的哪幾天就遇上了執言,這實在太過巧合,巧合的讓方偉肯定了就是執言害得他屬性消失。
方偉的個性很是孤僻,但一旦讓他認定了一個朋友,那就會是一輩子的兄弟,他絕對會全心全意去對待這位兄弟,可同樣,一旦這為兄弟背叛了他,或做出對不起他的事,那當初感情有多深,現在的恨意就會有多濃,執言,他必須殺,他不會再信執言的話,就算他說得再天花亂墜。
王元萊驚喜的看著這一幕,執言是他對方偉計劃後出現的一個沒料到的點,現在方偉要親手殺了他,這無疑是在幫他。
可就在王元萊驚喜著方偉即將拳碎執言腦顱時,一道倩影忽然從執言身後飛速闖出,一拳對向方偉的拳頭,兩人在對碰中都被對方得力震退了。
王元萊直接從大喜到大怒,以前關遺志很喜歡和他作對,然後他死了,可誰想得到,作對是一脈相傳的,關遺志的妹妹關葉落居然會救執言。
方偉動用得靈力量太少,得虧他練了強體訣,否則這一下對拳,他絕對會受內傷,對面那個同門陌生姑娘,可是因為趕路匆忙隨便給了他一下才會被自己震退的,實力絕對到了高階弟子階段,而且她有意保執言,看來他是很難殺執言了,可話又說會來了,誰說她一定是青山殿弟子呢,沒準和執言一樣跟潛龍有關係。
想到這,方偉出言試探道:“這位同門,你是否搞錯了,我正在獵殺通緝目標潛龍和宗門叛徒,閣下的行為是不是太可疑了。”
關葉落聽了方偉的話,不屑笑道:“你不用給我戴帽子,青山殿弟子的身份對我真沒太大吸引力,你殺潛龍我無所謂,她的生死我不想管,可這個男人,命是我的。”
關葉落指著執言,神情自信,彷彿她說的話就是真理。
方偉臉色難看,女人真的就是最不講道理的生物呀,而且最氣的是他打不過她,眼下對他來說,只能等其他師兄弟來了。
也就在難得的僵持時間,執言看著懷裡生氣慢慢流逝的柳箏,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胸口心臟處的窟窿表明了他再做什麼都救不了柳箏,這是執言第一次在生死麵前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無助,除了流淚什麼都做不到。
一隻還泛著點溫熱的手貼在了執言的臉頰處,吃力得幫他擦去淚水,熟悉的聲音在執言懷中響起,執言聽著懷裡女子的話,只剩哽咽。
“傻弟弟,如果我早早遇見你就好了,沒準我就不會想著復仇,有你在身邊,日子一定會很暖的。”
“傻弟弟,不要再哭了,再哭就醜了,我這裡有一枚貼身玉佩,是我跟你說過十歲生日那樣,父親送我的,我送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哦,就當是空間戒的補償了。”
柳箏從懷裡拿出了一枚很是普通的玉佩,一眼看去就是凡間的玉石,除了上面雕刻的海中翻滾的龍,和海上的一處宮殿奇特,就在沒什麼特別的。
執言將柳箏握著玉佩的手牢牢緊握,似乎不想放開一樣。
“傻弟弟,人總會有死去的哪一天,我本來就沒幾日可活了,這條命救了你,也算是值得的,你真是一個大男孩,心裡住著我們這些人早已不在的天真,可你答應我,不要再這麼天真了,要保護好自己。”
執言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這一次,他真的要長大不少了。
柳箏的話音越來越弱,眼神也越來越渙散,柳箏用了最後一絲力氣,看著執言說出了她一直想說的道歉
“抱歉,下一次我不會再騙你。”
音落,柳箏握著玉佩的手從執言手裡劃下,閉上眼,沉沉的睡了。
柳箏走了,執言把頭低下,淒涼的大笑起來,在那笑聲中,有這淚水點綴。
“你說好的,下一次,你不會再騙我,可你醒來告訴我,下一次是哪一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