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氣候很多變,前一秒晴明後一秒陰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離城門處不遠得一座小山上,剛剛下了一場突然的雨,雨水很少,和往常一樣。
落於地的水滴像是互相之間有磁性一樣,漸漸匯聚在一起,構成了兩個人般的大小,下一刻,如人般堆積起來的雨水變換成了一男一女的模樣,男子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不知生死,女子倒還好些,是清醒著,只是看她的動作,也很是吃力,離昏迷似乎也只是一線之隔。
女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似乎這樣可以讓她清醒一點,她警惕地環顧了四周的動靜,扛起昏迷的男子,朝著遠處一處隆起的山巒走去,每一步,女子額頭都有大片的汗珠流下,可能是真的太過疲憊,女子從隨身的空間戒中拿出了一粒丹藥吞下,丹藥帶來的效果很奇特,女子原先蒼白的臉色瞬間恢復了紅潤。
可如果讓精通藥理的人見到此藥,一定會是厭惡,壓榨生機帶來的健康無疑是飲鴆止渴。
女子恢復了體力,沒一會功夫就扛著昏迷的男子到了目標的山巒,這片山巒處有這一處很是隱秘的洞穴,女子很熟悉它的所在,一下便找到了洞穴,將昏迷男子安置好,用幾塊岩石將洞穴口從裡封好,便盤膝坐於靠近洞穴口的位置,調養生息。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的男子發出了一陣吃疼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皮,可能是因為睡得太久,一時之間還有點模糊,躺在地上望著上方的石壁發呆,好一會,才漸漸緩過神來,雙臂撐著自己上身立起,挪動地靠著身後的石壁,完成了全部動作後,大喘氣,太難了。
忽然,空中飛來一袋水和燒餅,扔得力道恰到好處,男子接到後,眼神複雜的望了洞口處女子一眼,嘆了口氣,補充起能量來。男子吃得很快,沒一會三四個量很足的燒餅就吃完了,水也沒剩一滴,有了食物的補充,男子的神色也好了不少,身子也有了點力氣。
只是,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有搭理對方,空氣寂靜的可怕。
女子用石塊封閉的洞穴口留了道縫隙,可以看見外界的情況,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竟有雪花順著縫隙飄進了洞穴中,女子伸手接過了這片飄落進來的雪花,眼神中有這思緒的線飄過,這一瞬間的情緒波動被男子注意到了,說出了這一天一夜來的第一句話。
“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見景生情的一面,我還以為你心裡想得就是如何算計別人。”
話語中帶著男子的怨氣,諷刺的意思很重,男子以為自己在被挾持的那一刻就想開了,可現在才發現,自己依舊在乎吧。
“誰生來不是一個天真的人呢,帶著憧憬的目光看向這美麗的世界。”女子淡淡的笑道,男子的怨氣她明白,可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欺騙與否,也沒了那麼重要。
“善良的人當然可以見到美好的世界。”男子只說了半句,他知道她可以理解。
“善良,哈哈,你還是相信你那脆弱的想法。”女子放肆地大笑起來,笑聲刺激到了男子敏感的那處神經。
“無論如何,我還是堅信我的想法。”
“哈哈,誰又何曾不善良呢?”女子的笑聲漸漸變得淒涼,她斜靠著洞穴口的石塊,似乎這樣可以讓她更好得看見外面的雪景。
“我出聲在一個普通的藥師家,小時候我最喜歡得就是和父親去山裡採藥材,雖然生活平凡,但很開心,父親得醫術很高,深受大家愛戴,經常會有慕名而來得冒險者去他哪求醫,母親便是這麼和父親相識相戀。”
“懷上我後,母親也放棄了冒險者的生活,陪伴在父親身邊,等待我的降生。”
“我出生的很順利,從小身體就好,或許這是父親親自給母親調理的緣故吧。童年本來就是眨眼一瞬間,十歲得生日很快就到了,母親給我穿上了我最愛的禮服,曾經受過福父親救治的人們都來給我慶祝,那時,我也立志希望成為父親這樣受人尊敬的醫者,救助他人的性命。”
“可誰知道,人心隔肚皮,曾受到父親救治的一位冒險者通知大宗門的人,說父親身懷重寶,哪一天,我親眼見到這些大宗門的人帶著哪該死的斬緣靈石趕來,要奪走父親的寶物,哪個寶物是父親年幼所得,這麼多年的隨身攜帶加靈力蘊養,早已和父親融為一體,性命相連。”
“可這些大宗門的人這麼會管我們的死活,他們用我和母親脅迫父親要麼交出寶物,要麼投靠他們。我那時候很絕望,我親眼看見在場的這些受過父親恩惠的人沒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幫助父親。”
“最後,父親靠著寶物救出了我和母親,但也奄奄一息,父親將寶物交給了我,就走了,母親也為了我攔下追兵,放棄了生的機會。十幾年過去了,我也開始漸漸忘記了父母的模樣,但我記得,哪一天,也下了一場這樣的雪。”
空氣又恢復了寂靜,男子沉默了,將心比心,他似乎很難怪起她了,只是他覺得她父親做得不妥當。
“你是不是覺得我父親當時沒選對路。”女子似乎感應到了男子心裡所想,語氣平淡的說道。
男子點了點頭,他不想隱瞞。
“每個人都有他的信仰,就像你或許生來就是大勢力子弟,又或許小時候就被大宗門選中栽培,自然你的價值觀就是以宗族或者宗門為上,所行所想皆是為了它們出發。同樣,我的父親出生清貧,從小受街坊恩惠,心裡想得無疑是為散修平民謀福利,價值觀的不同就是信仰的不同,父親是不會選擇加入這些大宗門。成為鷹犬,把矛頭對準幫助過他的人。”
“有天賦的人能成為大宗門的寵兒,一步登天,像我父親這樣的天賦所限,上不去,自然就會抱怨這些大宗門,歸根結底就是嫉妒嘍,我猜你心裡應該有這想法吧,可能還會鄙夷我父親,以為他就是那種窮酸書生。”
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知道,能被重寶所選的人,天賦絕對不差,進入大宗門也是足夠,伯父高風亮節,我不敢用我的愚見去揣測,相反我很認同你的話,一切都不過是價值觀不同罷了。”
“看來你的見識真不像你的年齡呀。”女子笑道。忽然,女子的神色變得警戒,眼神銳利的看向洞口處,似乎可以看穿洞穴處的石塊。
“執言,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吧,我叫柳箏,謝謝你聽我講完了故事,或許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說我的故事了吧。”
執言吃驚得看向柳箏,只見柳箏一掌便將石塊轟碎,飄起滿天石屑,隨著灰色的石屑落下,洞穴外,一讓執言莫名熟悉的青衣中年男子正負手而立,凝視著柳箏這位號稱潛龍的女子,而在男子身後,赫然是方偉和李歡,還有青山殿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