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鑫一臉無語,吐槽道:“師父,少看些坊間那些無稽之戲文。”
“可是你怎麼換造型了,還淨面了?你的刀呢?你的狂刀呢?”
出去一趟回來,甘鑫沒再穿他那一身殺人越貨的黑披風,而是穿了一件尋常男子的深藍袍子,臉上的鬍渣颳得乾乾淨淨,背上那一把標誌性的狂刀也不見了,一身清爽如勁松般站在那裡,簡直就跟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刀暫時封起來了……我這樣,很奇怪?”甘鑫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有些彆扭惱怒道:“奇怪就奇怪吧,反正老子都習慣別人拿老子當殺人犯看了。”
“不不不,不奇怪,是特別精神,你現在就像那個特別厲害、特別不好惹的武林高手。”鄭曲尺大力誇讚道。
當然,不對上他那一雙兇悍的眼睛的話。
他懷疑道:“當真?”
“當真。”她重重點頭,
這下甘鑫又高興了:“那老子、我這樣的弟子,不算辱沒你吧?”
鄭曲尺聞言一怔,她顰眉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可是當代絕世高手狂刀,給她這麼一個小丫頭當弟子,明明是她沾了光,怎麼還給他整不自信了?
其實鄭曲尺並不知道,原來甘鑫改頭換面,洗去一身匪悍之氣,只是想待在她身邊,不惹人非議。
甘鑫隨她走來這一路,聽見那些個百姓個個都在誇她,將她奉為景仰之人,他出去轉了一圈,聽到不少人在講她的事蹟,可以說,她這個人到哪都是別人口中了不起的人物,幹善事,做好事。
他曾聽別人說過,一個人做了事,益於自身,這屬於人之常情,益於親友,這叫慷慨,若益於無關之人,這叫善良。
而不計自身,若功益於群眾,那便叫有功德之人。
殺人無數的他,不敢稱所殺之人全都該死,是以甘鑫亦自知自己身上血煞之氣很重,世人雖也會議論於他,卻全都是懼怕與厭惡,恨不得他這等禍害早早離開人世。
他這般血汙之人,站在她這等功德之人身邊,偶爾總會產生一種自己會玷汙了“淨土”的感受來。
他狂刀活了三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產生這種奇怪荒謬的心理,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啊。
“行了,不說了,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喊我一聲就聽得到。”
他輕鬆一躍至窗外竹子,然後借力飛至房簷上躺下,入夜之後,房頂上更涼爽。
鄭曲尺想了下,起身走到窗邊,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到,她道:“有你狂刀給我當弟子,我感到十分榮幸且驕傲,我沒什麼大本事,倘若遇上一些不長眼的欺負我,我可能連自保都難,但倘若我當即便報出你的名頭來,我就不信你這兇名遠揚的名聲還能嚇不跑他們。”
一番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話說完後,卻許久沒等到回聲,在鄭曲尺訕訕準備離開窗邊時,卻聽到他說:“我會記住的。”
倘若真有不要命的敢欺到她頭上,他狂刀即便翻遍了整個九洲亦會替她報復回去。
——
休息了一晚上,鄭曲尺第二天便精神抖擻的出門了,她帶足了水糧騎上馬,只帶了超級保鏢兼弟子甘鑫一人,兩人便沿著河道一路朝上走。
一路上時不時會遇上河道巡察的水官,這時候鄭曲尺總會特意停下來與他們詢問探討一番,順便看看他們的相關記錄,如此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城楊鎮的荊河的分支清源一帶。
她看到了大量勞力正揮汗如雨在挖著年久失修的堤壩,還有人在木船或竹筏上使用長竿泥袋,長柄鬥勺等簡單工具撈取水底泥沙。
“他們在做什麼?”
“重新修築陳舊堤壩,挖掘與疏浚河道,這麼做是用來防止水災和改善水流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