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之後忙東忙西的,也是隔了一日之後才得知了一件大事——元星洲出征了。
他率領兵馬前往下田,欲奪回鄴國的糧產總基地,他帶走了玄甲軍與四象軍的朱雀軍,此事軍部私下有傳言,聲稱是將軍夫人大公無私,願意將麾下私軍借於世子殿下去收復失地。
而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才剛知道自己被“偷家”的鄭曲尺的臉一下欻地就黑了。
這還要證據嗎?
連宇文晟的私軍都可以隨意調動,甚至不用軍符,這還要什麼狗屁證據來證明元星洲那廝就是她那“死去”的夫君——宇文晟?
可恨的是蔚垚、王澤邦還有付榮都一併隨軍去了,現在她便是想找人晦氣都找不著。
同時朝廷對於鄴王喪禮一切從簡,簡單到什麼程度,依循世子殿下的命令,直接走流程,但卻省略一切開銷的環節,甚至鄭曲尺都沒機會參與一下,就已經落幕了。
倒是元星洲在出徵前,已召集大臣宣佈了鄴後之相關罪狀,並給出相應的罪證,最後直接將其處死,為圖省事,將其跟鄴王葬在了同穴。
乍聞此事,鄭曲尺只覺得元星洲既陰又焉兒壞,將兩個相看生厭、反目成仇的夫妻裝一塊,分明就是盼著他們到了地底下也不得安全。
至於鄴後的一雙兒女,他倒是難得起了善心沒有斬草除根,而是貶為平民,最後發配至邊陲之地,永世不得返京。
還有新王即位一事,眾臣皆已做好準備,恭迎元星洲繼位,他卻只聲稱還需要等一等,等到他從下田歸來之時。
但他雖未有鄴王之名,卻早已掌控了王之實權,朝廷上下經過一番血洗清除,裡裡外外都基本上全是他的人了,他這些年私下的種種籌謀與規劃,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些日子以來,朝中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鄭曲尺知道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至於一些暗中湧流變改的事情,她一介邊緣官員,又不參與進國政大事、中央事務,她連聽個熱鬧的資格都沒有。
一身疲憊回到將軍府,靈堂已撤,府中好似重新佈置了一番,之前沉悶冷肅的佈置,變成了生機勃勃的明亮感,她看到院中栽種了粉白的花樹,落櫻繽紛,初夏之美盡現。
常越一如以往那般出來迎接,兩人家常了幾句,但他卻一直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鄭曲尺覺得奇怪,便問道:“家中近來可有事?”
“並無。”常越趕忙回道。
沒有嗎?
“你有事情瞞著我?”她又猜。
常越猶豫再三,還是厚著老臉痛心問道:“夫人,您孃家的人,為何一直留宿在柳家呢?”
他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問得鄭曲尺一時啞口無言。
“是老奴哪裡做得不對,令夫人放心不下,還是夫人始終沒有上將軍府當成自己的家?”常大管家雖然有一顆鋼鐵一般堅硬的心,但此刻也覺得受傷了。
他這麼一問,讓鄭曲尺一時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們倆人走在長廊上,府中僕役遠遠綴在後方,知趣知禮,沒敢靠近。
“常管家,在我與你們上將軍的事情沒有徹底掰扯清楚時,我不想讓我的家人跟著擔心,是以並沒有將實情告知我的家人。你或許也知道一些事情,我與他成婚時急急忙忙,後來過得也是糊里糊塗,但我不想今後的生活也是這樣。”
他知道常管家是真心拿她當夫人對待,這個府中改變的佈置,被調教得出色的貼身僕役,還有他盡心盡力的服侍與照顧,都讓她明白這位老管家的心意,是以她也願意待他誠心一些。
知道夫人與他們將軍之間存在一個很大的心結,常越也明白感情的事情,外人幫不上多大的忙,他只能盡他所能,想讓夫人再多瞭解一些將軍。
“夫人,您能聽老奴與你說說一些陳年往事嗎?”
大抵猜到他應該是想說關於宇文晟的事,鄭曲尺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想聽的慾望。
“好,你說吧。”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回憶片刻,他才悠悠嘆聲道:“上將軍是老奴從小看到大的,他在五歲之前,人就跟張白紙似的,一片空白,他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不瞭解一個正常人的所有一切感情,他甚至眼中沒有任何人的情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