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
他一走,福縣便失去了銅牆鐵壁的庇佑,公輸即若不信,他敢將鄭曲尺獨自一人留在那危機四伏的福縣。
但透過這一次試探,他已知道宇文晟的態度。
“明日,我很期待。”
期待,她會出現。
“這麼巧,我也很期待呢。”宇文晟臉上的笑容如同日光被黑影割裂。
期待,你們終將徹底決裂。
公輸即若帶著公輸家的弟子一併離開了,他這一次過來,看似釁事,但他真正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懂。
也或許,宇文晟也懂。
等人走後,宇文晟關閉上了窗,另外,金興客棧內全數人都一併熄滅了燈火。
方才公輸即若出現時,便將無關人等全數迷暈了,封鎖了街道,這一片真空地帶,只剩下他與宇文晟的人。
他們談話這麼久,鄭曲尺卻一直沒醒,不是睡得太沉,而是宇文晟提前點了她的睡穴。
替她解了穴,他側躺在她的身邊,眼神似擇人而食的毒蛇一般,吐著信,似考慮要對她咬上一口,還是舔舐一下她睡著後柔軟香甜的面頰。
“怎麼就這麼招人呢,一個陌野不夠,關著一個秋,外面又惹一個送鸞鐲的野男人,現在連公輸即若都特地過來,在公輸家的弟子面前為你撇清殺害公輸蘭的嫌疑……”
也不知道公輸即若私底下做了多少手腳,才能掩蓋下她親自動手殺了公輸蘭的事實,她若知道了公輸即若為了她費盡心思,是不是就會原諒他曾與公輸蘭聯手,陷害了她的事情……
那他呢?
他也錯過一次,她會選擇原諒他嗎?
宇文晟呼吸透著涼意,輕輕吐納道:“你最好要公平一些,待我心狠,便不可對別人如此寬容和善,若不原諒,那便一道不原諒吧,我可以慢慢與你廝磨到老,但凡到死之前,你有哪一刻對我心軟,我便算贏了。”
鄭曲尺好像聽到有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她眯眯糊糊地睜開眼睛,人不清醒,但還勉強認得宇文晟這個身邊人。
“怎麼還沒睡?不舒服嗎?”
她始終記得他在生病當中,伸出手習慣性地摸向他額頭,發現冰冷一片。
“燒好像退了……”
她嘀咕著,眼睛眯了眯就要睡過去了,但卻被宇文晟伸手一抓,順勢將她抱住了。
“我好冷,我們挨近些,可好?”
他的力道很輕,看似抱住了她,但手臂卻虛虛地攏在她腰肢處,一句可好後,雙目執,等待她的回應。
鄭曲尺困得要命,她也懶得動了,對方是個病人,反正隔著被子,抱就抱吧,只要他能安份點睡覺別吵她了,她這明天還得去跟人“戰鬥”呢。
“嗯……”
她這一聲輕哼,卻叫宇文晟如同大赦一般,他舔了一下潤澤硃紅的唇瓣,慢慢湊近她,將她小小的身軀攏抱於懷中。
他不敢用力,怕驚醒了她,但又不似方才那樣虛著勢。
他像一隻趁著主人睡著,偷偷墊著貓爪子上床,擠窩進主人被子裡,貼著她才能睡得安穩。
——
天還沒大亮,鄭曲尺就突然驚醒了,她一翻身,就立馬跨過宇文晟下床。
她跑到銅鏡邊,左偏右偏,觀察著自己的臉。
她怕昨晚睡得太放鬆,而將新配備的臉給整壞了。
這張臉是昨晚她去付榮那新做的,付榮說,它可以整取整拿,長期佩戴,不用過段時間就去找他修復了,她若願意,自己就能輕鬆取戴。
他教了她方法,還給了她一瓶藥水,她也反覆試驗了幾遍,將摘取、敷戴都一併學會了。
別說,近看,這一張新皮好像更加細膩真實一些,付榮的手藝可真是厲害啊。
她在臉上摸了摸,又捏了捏,確定沒問題後,她回頭,見宇文晟還在睡著。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可不能因為貪睡而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