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不曾流傳於世的射殺機巧,它們剛射出時是一束較大的箭,但會在半空開啟,變成鷹梟一般的利爪子,一旦被它鉤住,便會狠狠刺進獵物的肉裡,難以擺脫。
他們的目標毫無疑問就是宇文晟,等待著最佳時機,瞄準、射出,十幾束「鋼栝機」在江面上空散開,它們有一部分錯開了,但亦有一些掛在了宇文晟的肩膀、背部與大腿處。
這些利爪,遠比屠夫掛肉的鉤子更利、更尖,它一碰到血肉就牢牢攀緊,吸附,抓緊,當即宇文晟身形一個踉蹌受滯,從高處狠狠地摔落在一艘船上。
鄭曲尺遙望江面,那黑煙滾滾,所有的一切都是若隱若現,她只見到他好像被什麼攥住了,人就從高處跌落下來。
「宇文晟——」
但很快,他又站了起來,可岸上的那些身著藍色斗篷的神秘人,他們抓緊「鋼栝機」一齊朝後拖拽,令他行動受限,只能受其擺佈。
他拿劍砍「鋼栝機」的牽引鏈子,但這是鋼鐵做的,十分堅硬,並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斬得斷,尤其他受傷的右臂承不了多少力量,單靠左臂的力量,一旦身體失衡,就大打折扣了。
「宇文晟被困住了,全體將士聽令,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殺了。」
周圍船上的人駛船靠近,紛紛跳上他所在的船身,立馬衝上去刀劍相加,面具之下的人,揮劍掃退前後敵軍之後,縱身而起,而岸邊的人則繼續施加更大的力道,讓他不得逃脫……
「給我射殺!」
「射——」
船上、岸上、渡口的全體弓兵得令,他們目光凜冽,磨刀霍霍,一霎那間,只見百箭、千箭齊發,而被高高吊起的人,眨眼之間就如同一個箭靶子似的被射中——
噗通——
鄭曲尺瞠大的瞳孔內,是他身軀潰敗破爛,墜落入了那一片清寒陰冷的江水當中,血染出一片殷紅……
在一片紅色血河當中,卻獨獨留出了一條閃光清澈的水帶,水帶擴大到遠處江面之上,泛起了萬頃波光——
平波無瀾的江面上,有一艘大船早就停泊在那裡,在見到鄭曲尺的小船緩緩駛來之後,船上的人趕忙射出鐵爪扣抓住船櫞,將其船身拖拽著靠攏。
有人下船,聯合暗衛將鄭曲尺帶上了大船,棄了那艘小船。
「夫人,你沒事吧?」
當鄭曲尺在大船上看到潤土之時,人有些恍惚怔忡。
「你……你怎麼會……」
「夫人,我的事說來話長,總之我沒事,這一切都是將軍提前安排下的……對了,怎麼只有夫人?將軍他呢?」他有些遲疑地問道。
鄭曲尺一下就回想起了方才發生的事情,鼻頭一酸,眼眶再度溼潤了。
她怔怔道:「他中箭後,掉進江中了……」
潤土一聽,臉色遽白,半天沒回過神來。
鄭曲尺伸出手,緊緊地攥著胸前衣下的鐲子,然後慢慢地蹲了下來,不住地飲泣,極為小聲,像受傷的小動物在哀鳴一般,連哭都不敢放肆。
「他、他替我擋下了所有的追兵,可他卻沒有撐到最後……跟我一起離開……」
潤土失魂了半晌後,白著一張像鬼一樣的臉,喉間的哽咽被他和血一般嚥了下去。
他啞著聲音道:「夫人,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將軍能安排好這一切事情,他一定……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沒了,所以我們必須儘快啟程回到鄴國,您……您一定要振作起來,如今將軍府內只剩你一個能主事的女主人了,咱們在鄴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您代替將軍回去先行處理。」
潤土的話令鄭曲尺抬起了頭來。
她眼睛紅得跟只兔子似的,她吸了吸鼻子,咬牙道:「他沒死,他一定沒死……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死了。」
「對,我們會留下一批暗衛在江中搜尋將軍的蹤跡,若有訊息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潤土也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