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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天邊最後一抹夕陽也即將消失不見,鄭曲尺進入了浴室,卻沒沐浴,只拿手隨便在池中撥弄了下水,製造了聲響……
由於公輸即若送來的衣服太過繁瑣複雜,裡三層外三層,她只穿好裡衣,再由侍女們幫忙將這一套隆重又華奢的衣服換好,她們為她梳髮束冠,還薄施粉黛……
沒錯,這年頭,男人也會化妝的。
這是鄭曲尺這個時候才知道的一件事情,但凡貴族們參加宴席或遊玩會,一些精緻的男孩全都會在梳妝打扮上花費功夫,為自己描眉敷粉,薰香掛飾,能多華美整多華美。
後後,她伸長脖子,照了下黃澄澄的銅鏡。
面板啥顏色不清楚,但化妝之後,弱化了她眉毛的凌厲感,與疤痕的疏離冷淡功效,反而令她有幾分奶油小生的氣質,尤其是那一雙眨巴起來,人畜無害的杏眼,透露著一種清澈的愚蠢。不,應該是不設防的單純。
「鄭公子,請與我們來。」
門邊,兩個氣質迥異於周圍人的男子,已等候多時。.
鄭曲尺多看了他們兩眼。
這應該就是公輸即若給她安排的人吧,可為什麼看起來……不大像「普通人」。
她也見過不少類人,所謂「普通人」就是無論他們性情如何,行事如何,都沒有那她從他們身上敏感地察覺到一種刀上舐血的血腥味道。
這兩人,不像侍衛之類的,反倒像是那些不見光,潛行在暗夜,如夜梟般盯緊晝伏出沒宵小的暗衛。
鄭曲尺見過一次宇文晟身邊的暗衛,他們與那位暗衛身上的氣質和給人的感覺類似。
公輸即若為什麼要安排這樣兩個人過來接她?
鄭曲尺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
她忽然開口道:「我想先去見見我的人。」
「鄭公子,主上說,放燈儀式即將開始,他希望你能儘快趕到。」
他們面色不該,雖然講話客套,但眼神如深水之潭,一瞬不瞬,代表著毫無商量餘地。
鄭曲尺頓時感覺不大舒服:「你們是打算限制我的行動嗎?我現在不想去參加放燈儀式,我想回去。」
這時,另一個人見她態度如些堅決,又想起主上的吩咐,便軟下語氣道:「所有的人此刻只怕都去了放燈儀式會場,若鄭公子想尋人,不妨先去放燈儀式,事後便可順利與他們匯合。」
鄭曲尺聽他這番合情合理的解釋之後,才稍微平緩和下臉色。
的確,想必放燈儀式這種盛會,他們接到通知都該去參加了,她若這會兒去找他們,唯恐錯過……
「既是如
此,那就走吧。」
她越過兩人,走在了前面,而身後兩人則悄然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才隨之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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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觀星景臺,若走尋常大路,只怕此時前來玩樂登山的人、車,造成擁擠堵塞,所以帶路的兩人為她引領了另一條不為人道的小路。
她再次來到了登階處,說起來,悟覺寺周圍都是山體,鑿下的石階登高數不少,之前的三百入殿臺階,是宇文晟陪著她一步一步走完的,而現在這幾十步臺階,則將由她自己獨自走了。
別說,這黑燈瞎火的,一個人登頂,多少心底有些發毛。
雖然伴行者,有兩人,還一手拎了一盞燈,但這兩人於她而言,同樣是需要提防戒備之人,自然更別提有什麼安全感了。
剛沒跨幾步,她詫異地看到了上方的公輸即若。
他手上也拎了一盞宮燈,還換了一身古典隆重的藍衣盛服,繡著雅花紋的雪白滾邊,一襲藍衣,澹點檀唇,紫陌紅塵,他衣袂經山風吹飄拂拂,端莊的儀態,有種說不出來的雍容雅緻。
只是他這一身裝扮,莫名叫她有些眼熟……她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