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臣崖也為猜到那一個可能而呼吸一緊,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你們先待在這裡別輕舉妄動,我先出去探探情況!”
他踢蹬攀上頂,爬在牆頭上,藉著樹蔭的掩蔽,躬起身子潛伏於陰影之內,一直朝下觀察著動靜。
終於,讓他等到了一個落單出來放水計程車兵。
悄然無息地滑落牆角,遽地出手由後方捂住其嘴,力道強列將其拽進暗處。
“你最後不要喊叫,否則下一秒你的喉嚨將會被割破。”
冰冷的聲音如同刀刃,叫人不敢置疑其中的真實性。
士兵知道糟了,汗透背襟:“你是什麼人?你要做什麼?”
“你問這種廢話,是覺得我會老實告訴你,還是試圖想拖延時間?但無論哪一種,我勸你都最好死了這條心,現在,你就告訴我,你們在街上做什麼?”
士兵還想掙扎了一下,但下一刻,感覺到寒意劃破了面板的刺痛感,頓時嚇得立刻回道:“準備燒城。”
“為什麼要燒城?”
“因、因為鉅鹿國的司馬陌野違背了諾言,三番兩次帶假的夫人過來,將軍一怒之下,便說倘若午時他還交不上人來,便放火。”
“假的?你是說司馬陌野帶了一個假的夫人過來,打算魚目混珠?”
“對,那個人是假的,將軍已經將她殺了。”
公臣崖也沒想到司馬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無疑就是無信且耍卑鄙手段,面對這樣的挑釁,也難怪宇文晟會以殘忍回敬。
“最後一個問題,楊崮在哪?”
士兵想了一下,道:“他應該……是被關押在城主府裡,有很多人都被關在那裡,你要問我具體在哪裡,我一個小小的馬前卒,根本不可能會知道。”
“好。”
似很滿意他的識相,公臣崖聲音友好地鬆開他。
然而,不等士兵想奔起叫喊時,“噗嗤”,從黑暗中橫來一刀送走了他。
事後,他換上對方的鄴兵衣服,並扯下腰牌,然後扮成他的樣子回到隊伍當中,一路上跟著這些士兵對全城大型建築進行澆灑,潑油。
他沉默寡言,一路上只安靜做事,他時不時會聽到躲藏在房子裡的人,會害怕哭喊的:“不要,不要放火燒死我們……”
“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們,陌司馬真的會來救我們嗎?”
“為什麼不肯將人交出來,難道我們這麼多人的命,都比不上一個女人重要嗎?鉅鹿王可知道,司馬陌野將我等一城人的命,都置之不理,他心腸何其歹毒啊!”
顯然他們都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面對的是怎麼樣的命運。
公臣崖不知道司馬陌野究竟是什麼想法,是當真將人殺了,交不出來,還是他覺得那個叫鄭曲尺的女人,當真可以跟一城的百姓相等份量?
任誰都沒有考慮過,那個據說是重傷的女人,其實早就從戒備森嚴的營寨中,自己想辦法逃得無影無蹤了。
這事說出去,誰會信?
正因如此,陌野沒有將這件事情大肆宣揚,當然他也需要宇文晟心裡保持一種懷疑心理,這樣他至少可以利用鄭曲尺來挾制他。
事實證明,他做對了,但也錯了。
他達成了一部分目的,卻也再無退路,這一次,他交不出真正的鄭曲尺,那麼這將令他陷入一種名聲掃地的境地,風谷沙城造成的最終惡果,也將由他來承擔。
名聲是好是壞,陌野其實並不在乎,但是這一次攻敗垂成,卻讓他難以釋懷。
他怎麼都想不通,宇文晟是怎麼僅憑一眼,就分辨出“鄭曲尺”的真假來的。
若非他這麼快就將人認出,一切順利的話,全城的百姓將被連夜釋放,而他也能有足夠的時間,在風谷沙城的北、南、西門同時發起進攻。
而非僅兵行險著硬闖了南城門,只救出一小部分。
公臣崖自然不清楚陌野心底的計劃,他只是看到此情此景,恨不得將陌野跟這些鄴軍一併都殺了。
一直忙碌到輪值換班,他沒與任何人眼神接觸,便迅速回到了荒宅中。
乍見他一身鄴軍裝扮,熟頭熟腦地躥進房中,他們還心驚不已,直到他說話喊了“梅姨、柏樹”,等到心焦的眾人這才趕忙圍攏上來,詢問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