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想象之中一樣。
小小的一隻,圓溜溜的淺褐色大眼睛,像極了某種可愛又聰慧的毛絨絨。
他笑彎起眸子,眼中流露出柔和的目光:“跟你說話,總覺得跟別人不一樣,你看問題也與別人不一樣,他們有人勸我,說太危險了,就算這一刻不計代價將人救出來了又如何,結果說不準他還是會戰死沙場,也有人說,這麼做根本不值得,只會白白搭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不要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可你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對嗎?”
假如陌野以假“鄭曲尺”成功交換出風谷沙城,雙方熄戰,那則表示他們想尋求的“時機”十分渺茫。
假如不成功,那則要在城中全面開戰,他們想趁亂摸魚,對抗雙面壓力救出楊崮,同樣是一件既大膽又危險又的事情。
最好的結果就是,宇文晟會放過主帥楊崮,但是這種事情一想,都覺得不太可能,除非鉅鹿國願意以昂貴巨大的代價來交換這位敗將的生存。
但楊崮只是鉅鹿邊城風谷的一名駐戍主帥,跟宇文晟相比較起來,他在鉅鹿國不過泯滅於眾將領之中,他死了,鉅鹿國分分鐘可以派另一位主帥前來頂替他的位置。
所以,他們都明白,楊崮註定要為這一次守城失敗而一併“殉葬”於敵軍將領之手,除非有人能夠將他從宇文晟手中救出。
跟聽勸的鄭曲尺不同,公臣崖看著挺乖一小夥,實則周身反骨,只為他一腔熱血而活。
“對啊,楊崮我非救不可。”
鄭曲尺頷首:“那我還是那一句話,祝你們一路順途,祈爾吉運。”
公臣崖見她認真送行的模樣,喉結滾動了一下,遽地伸手,將她嬌小的肩膀拉過,抱了一下。
“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有什麼用,我現在心慌得緊,借我抱一下吧。”
鄭曲尺沒想到他會這麼做,當即不適又牴觸地推他:“你是孩子嗎?還要大人抱著才有安全感?”
“哈哈哈哈……”公臣崖聞言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他還是有分寸的,僅虛抱了她一下後,就舉起雙手,將人放開了。
“尺子,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鄭曲尺愣了一下。
“找我做什麼?”
“找你……加入我們啊。”他咧嘴笑著,黑珍珠般的眼瞳閃閃發亮,像只小白似的又淘氣又可愛。
但實則真正瞭解公臣崖的人,就知道,他越向別人展現他無害的一面,他內心渴求達到的目的就越深沉。
公臣崖走後,地上的鬧騰很快就停了,夜深人靜,想來他們都已經走了吧……
鄭曲尺卻睡不著了,她放空心神,根據目前的身體狀況做了一套半功柔骨術,在微微發汗之際,天已經亮了。
雖然昨夜只睡了前半夜,後半夜一直在修煉柔骨術,但鄭曲尺的精神很充足飽滿。
她發現柔術骨有利於她傷情恢復,但不能進行大動作,要注意傷口以免被崩裂,她只能小幅度地進行活絡筋骨。
既然公臣崖他們都離開了,鄭曲尺自然也不會繼續待在這裡,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算去鉅鹿國參加“霽春匠工會”。
昨晚想了一夜,她離開了鄴國、離開了福縣,以後該怎麼生存下去。
黎師曾說過,“霽春匠工會”的木藝作品一旦入圍,就會有不菲的獎金,這對於目前一窮二白的鄭曲尺,它將是她目前唯一能夠想到的賺錢途徑。
於是,她的目標就有了。
努力賺錢,以後有能力了就回鄴國,將她哥跟妹接到一塊兒團聚,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都可以是家。
她問過小孟,據說離這最近的鶴城也得走上幾天幾夜,這還得是有一輛代步的車,光靠走,鬼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啊。
難怪以看書上面記載,逃難的饑民想要離開災區到外地逃荒,這一路走來就是數月計,當真夠嗆。
走到大路上,她卻有些心思重重。
腦子總是避免不了去想,陌野帶著一個跟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是為了要算計宇文晟嗎?
宇文晟會上當嗎?
假如宇文晟發現自己二度被騙,會不會真的一怒之下,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