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繡針加入,火焰中的頭顱憤怒至發瘋。黑色物質和陰氣夾雜的滾滾洪流,瘋狂湧動噴薄而出。
杜繡針年齡大經驗也豐富,看得出嫁衣女鬼外強中乾。沉聲大喝:“在加把勁,務必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在場眾人沒有閒著的,全都不遺餘力。刑真的三陽開泰符不要錢似的往女鬼身上貼,每次四張,炸碎一張立刻補上。
小狗崽兒的飛劍人情,同八道劍氣一起穿梭。劍氣留大窟窿,人情留小窟窿。不怕火焰的黑白大鐘則當板磚用了,猛勁招呼嫁衣女鬼的頭顱。
蘇清漪默唸儒家聖賢文章,無聲無息間,陰氣被消融。
然而就在女鬼聲音斷斷續續,眼看就要發不出聲音時。“嘭”得一聲,整間書房瞬間砸碎。一隻漆黑的手掌從天而降,大如房屋黑壓壓一片,徑直按下。
刑真抱著蘇清漪彎腰衝刺,杜繡針抱著胡秋谷貼地急掠。皆是擦著手掌邊緣,堪堪躲過一擊。
小狗崽兒和小紅,無鉛無掛的就要快上許多。先刑真和杜繡針一步,安全的逃出手掌的轟殺範圍。
出乎意料的是,本應一巴掌下去將嫁衣女鬼拍爛的漆黑手掌。臨近紅色嫁衣寸許時戛然而止,隨後消失不見,換做一位老僧,矗立在無頭女鬼身旁。
老僧手掌虛空輕拂,大袖隨之舞動。不見有靈氣或者罡風出現,符籙盡數炸碎,火焰頃刻間熄滅。
嫁衣女鬼被折磨的不輕,沒有足夠的陰氣維持生前狀態。鮮紅的嫁衣越發鼓盪,顯得又大又肥。
原本長髮飄飄禍水般的臉龐,血肉盡數退去,只剩森森白骨。沒有火焰攻殺,倒是可以恢復自由。
白骨頭顱自行滾到自己腳下,然後躍起回到脖頸。一陣咔嚓咔嚓聲響過後,頭顱和身體重新融為一體。
細看之下,露在嫁衣外的脖頸和手掌,皆是白骨沒有血肉。黑色物質和陰氣幾乎被消耗殆盡,透過嫁衣被穿透的窟窿,可看到女鬼身軀亦是白骨。
一陣搖晃頭顱過後,可以再度活動自如的嫁衣女鬼。猛然掄起巴掌,狠狠的甩向身旁的老僧。
看其架勢,恨老僧更勝過刑真等人。口中更是怒罵:“混蛋,敢毀我的書房。這是他的書房,是我給望奎看管了近二十年的書房。”
憤怒的一巴掌臨近老僧時突然停止,怒罵的聲音也一起止住。白骨手掌扇換成了撫摸,輕輕臨近老僧面龐。生怕用力過大傷到對方,小心翼翼甚至不敢臨近。
骷髏中發出溫柔的詢問:“你怎麼老了?”
老僧沒有嫌棄嫁衣女鬼的骷髏模樣,伸出乾枯手掌,愛溺的撫摸臉龐位置的白骨。
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深情款款的說:“你還是那般漂亮。”
嫁衣女鬼心頭一緊,似溫怒似撒嬌:“說謊,人不人鬼不鬼,哪來的漂亮。”
老僧或許是眼睛有問題,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堅持道:“真的漂亮,天下間唯一讓我青睞的女子。以前是,現在也是。是我老了,配不上你了。”
突然想起剛剛女鬼的問題,老僧緩緩說道:“本是已死之人,被溫師救活。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三十年的壽命。雖然現在踏入神修可以活的更久,容貌卻定格在當年奄奄一息的時候。”
沒來由的,嫁衣女鬼居然小女人兒般的跺腳撒嬌:“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害我在這裡苦苦等了二十年。當年沒找到你的屍體,我以為你戰敗後棄我不要。“
“這二十年來,我見一個書生殺一個。殺完了埋在花圃做花肥,誰讓我一看到書生,就想起你來。”
老僧苦笑:“不是我不想來,而是我不能來。溫師不讓你我見面,否則就會打的你魂飛魄散。”
“我又何嘗不知你殺了很多書生,那些書生都是我放進來的。你認為這座府邸的禁制,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以進入的嗎?”
“說來都是溫師的手段,也是她將你圈禁再此。而我,則只能在外面守著你。明知近在眼前,卻始終不得相見。”
嫁衣女鬼十分的不解:“為什麼要這樣,溫師有什麼目的?”
老僧一語道破天機:“讓你不放棄失望,讓你一直活下去。待時機成熟時,以長公主名義揭竿而起,奪取綵鸞國皇座。”
一老僧一嫁衣女鬼極其的自負,你一言我一語,壓根沒把一眾旁觀人等放在眼裡。
而刑真他們也默契的沒有打擾,早晚都是一戰。早一會兒晚一會兒沒什麼區別,他們的對話當中有太多的資訊,聽聽也無妨。
說到最後,老僧拉住了嫁衣女鬼的枯骨手掌。柔聲道:”我私自來這裡救你,溫師回來後定然不會放過你我。這次說什麼我們也不分開,大不了一起赴黃泉。“
嫁衣女鬼,以枯骨姿態依偎在老僧懷中。原本是你情我濃郎才女貌的溫馨動作,可是被老僧和枯骨女鬼如此這般。溫馨全無,剩下的只是不倫不類和恐怖。
老僧看向刑真等人,卻是對嫁衣女鬼輕語:“該送他們上路了,如果有來世可以回來報仇。”
嫁衣女鬼聞言像是聽到了笑話,白骨間發出了咯咯笑聲:“他們都不知道你是誰,如何來找你尋仇?”
老僧很是淡定,直言不諱道:“我姓趙名望奎,也就是二十年前起兵造反的駙馬。今日雖是我親手毀了我的書房,但因你們而起。所以,要由你們付出代價。”
嫁衣女鬼與老僧並肩,笑道:“我是長平公主,殺你們沒理由。”
刑真這邊,早已商量好對策。小紅和杜繡針聯手對付深不可測的老僧。不得不謹慎,單是剛剛的一掌,就隱隱有比嫁衣女鬼更強悍的實力。
刑真則對付陰氣幾乎消耗殆盡的嫁衣女鬼,至於勝負,打過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