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青絲,突增白髮。
這一丁點的變化若不是觀察的極為仔細之人,怕是都難以發現。
然而,變化遠不止這些。
當第一縷烏黑亮麗的髮絲變得灰白,灰白之色猶如不斷繁殖、增生的藻類,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陣痴已是滿頭華髮。
暗褐色的秩序神鏈牢牢的紮根在了陣痴的體內,無視了所有的阻隔,那邪異的力量透過肉身、影響神魂,且以某種更加隱秘的方式,蠶食著不可名狀之物。
他的力量未曾衰退分毫,道蘊金丹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但他的生命,卻像是被硬生生砍掉了一截,歲月的沉重如無形的刀鋒般在身上游走,帶走年輕與活力。
這一切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突然,無論是陣痴,還是對陣痴抱以絕對信心的那群人都未曾料到眼前之事的發生。
怕是早在生死擂臺開始之前,萬神殿就已經做好了應對陣痴的準備——或者說,當妖族那群傢伙提出生死擂臺來解決源天界之事的時候,就不可能不知道人族有個金丹無敵的天驕在。
正是因此,九大仙宗才會同意生死擂臺。
也正是因此,當陣痴踏上戰場的時候,無論他面對的對手是誰,只要還有下一個,就必然是針對他的殺招。
這一招甚至只有用在陣痴的身上才有效,其他幾位登臺的天驕雖同樣是金丹圓滿,年齡以百計,可放在金丹中那還是絕對的年輕檔。
惟有陣痴,勉強算得上一句‘垂垂老矣’。
別的天驕都已經開始謀求元嬰,向著更高的前路行進,也唯有陣痴在金丹境就開始收徒弟。
這通常都是些沒能力晉升元嬰尊者的金丹修士才會乾的事情,否則哪裡有時間去教導弟子呢?自己努力衝刺元嬰還來不及呢!
金丹極限,壽五百。
考慮到陣痴乃是道蘊金丹,壽元應當會更高一些,卻也註定高不了太多,因為這並非是本質上的突破。
就像凡俗時期顧擔當初從宗師晉升大宗師的時候,壽元也並沒有拔高多少一樣。
除非他能從道蘊金丹再進一步,晉升元嬰,才算完成飛躍,否則終究只能在金丹逞兇,這也是為什麼明明陣痴金丹無敵,卻沒人想跟他學一樣。
有能耐的看不上,沒能耐的想學也沒那個本錢。
陣痴的獨一無二也正在於此,對各大仙宗來說,這種人有一個就夠了,又不是要養蠱,無非是一次嘗試罷了。
但任誰都沒有想到,陣痴的窘境和尷尬之處如此明顯,連人族內部都不看好未來的情況下,萬神殿還特地為陣痴準備了一份大殺器。
不是要在金丹境中與其硬悍,而是折其壽元!
打擊的不僅僅是陣痴的現在,更有未來。
獻祭一頭擁有乘黃之血脈的異獸,給予陣痴最為沉重的打擊!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驚呆了所有人。
即使沒有削壽,陣痴突破元嬰的可能怕也是萬中無一。
如此萬神殿都不放心,生怕陣痴真的能夠成長起來,不惜代價的完成了這場明謀。
果真是那句話,最看重你的,還得是敵人。
萬神殿連萬一突破的機會都不願意給陣痴留下,既然你壽元不多,那我就再斬一刀!
陣痴原本尚且算得上年輕的面龐,多了幾縷皺紋。
暗褐色的秩序神鏈徹底紮根在了體內,如同一顆大樹也似,伸出無數的根鬚,牢牢的紮根在他的血肉、神魂之中。
任由他如何催動秘術和道蘊金丹的力量都不為所動。
以乘黃血脈生命所完成的詛咒,絕非尋常之法所能清除,此法甚至已經涉及到了上古傳說中的巫術,最是陰險毒辣。
陣痴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力量分明未損,可一股顯而易見的虛弱感卻是降臨此身,彷彿勞累了數十載未曾休憩過了一樣。
紮根於體內的暗褐色秩序神鏈仍舊源源不斷索取著他的生命,猶如不斷收緊的繩索,迫不及待的對他發出死亡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