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真要走?”
陳廣拉著公尚過的袖子,滿是不捨,“何必呢?咱們好不容易佔下一塊地盤,那官府也不敢隨意過來招惹。只要再等堅持一段時間,等到有人過來詔安,不說榮華富貴,起碼可以混個一官半職,錢途大大滴!”
吳勝也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慰,“咱這地界雖算不上繁華,可勝在清淨不是?你也親眼見到那些逃難來的流民是什麼樣子,那是過了今天沒明天,運氣但凡差一點,三天都能餓九頓!
咱們雖也吃不到什麼大魚大肉,可沒有官府盤剝,活下去總是不成問題。皇都內人傑無數,兄弟何必去趟那個渾水呢?一個不小心再得罪了衙役,那地界跟咱們這可不一樣,容不得這事兒!”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擋在公尚過身前,萬般留戀不捨。
自從公尚過加入之後,他們這夥人也算是改頭換面,成功渡過了最為窘迫的一段時間。
再加上公尚過武藝高強,至今還沒有遇到哪一位攔路虎是他的對手,說左膀右臂都是對他的侮辱,如果公尚過想的話,足以成為他們的首領。
奈何自從加入進來後,公尚過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啞巴,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倆商量、討論,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只有需要他出手的時候,才會活動一番筋骨。
就算如此,公尚過也發揮出了定海神針般的效用,又從不參與任何決策,只是安安靜靜的聽著,這世上哪裡還能再去找一位像這樣的好手呢?
留戀是真的,不捨也是真的。
這樣安安靜靜還武力超群的打手,誰不喜歡呢?
“要走啦。”
公尚過目視著周圍這片蔥鬱山林,並不跟他們解釋什麼。
自離開皇都至今,已數月有餘。
與大青的戰事,也該有了一個結果。
再加上這一路沿途所見所聞,經歷的一切,收穫比之去羽州做為一個冷眼旁觀者強了無數。
只有親自來到民間,走入這些人中,才能夠明白黎民百姓吞嚥下的苦累,看清楚這所謂的盛世已經走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收穫很大,這輩子最好不要再來第二趟了。
陳廣和吳勝對視一眼,嘆了一口氣。
人家來的時候只是一時意動,走的時候自然也無需多言。
身雖在此,心在天邊,這樣的公子哥本就不是他們所能夠接觸的,若非一時巧合,怕是相逢都不會有。
“兄弟,都說皇都水深。你要是在那邊過不下去了,這兒永遠都給你留著位置。但凡有我一口飯吃,都不會讓兄弟餓著肚子!”陳廣叮囑道。
“閃一邊去!不會說話就別說!”
吳勝瞪了他一眼,哪有這麼送別的?巴不得人家不好過是不!
“別聽他胡咧咧,這傢伙書沒念幾年也說不出個好話來。兄弟有一身本事,在這兒廝混也的確是浪費。如今世道艱難,我們也不過是為了有一口飽飯吃,別的也萬萬不敢去想,也不好跟著兄弟闖一闖。”
說著,吳勝從懷裡拿出一份物件,那是一個長命鎖,也有稱呼續命縷、延年縷、百索等名字的。
這東西通常是給小孩子戴,喻義鎖住孩子的命,避免病魔疫鬼侵入危害。
通常認為小孩一旦戴上了鎖,就能無災無禍,平安長大。所以,大多把這種鎖稱之為長命鎖。
“承蒙你喊聲哥哥,咱也沒什麼好物件。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倒是順手帶上了這玩意兒。”吳勝舉了舉手中的長命鎖,笑道:“怎麼說也是祖上傳下來的辟邪擋災的東西,送給伱先留著。等我有孩子了,兄弟可得記得還給我!”
他的長命鎖當然算不得什麼寶貝,祖傳倒是真的,卻也只是鐵製,中間寫著“長命富貴”四字,多多少少是個心意和念想。
“你這......”
陳廣手掌在自己身上四處尋摸,兩袖空空,好不容易翻出一點銀子,尷尬的發現還是之前他們混的最窘迫之時公尚過送的。
這要是再當臨別禮物,多多少少有點不要臉了吧?
尷尬之際,陳廣心念一動,乾脆的從身下捧起一堆土,面不改色的說道:“我聽聞,古來有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之說。咱這深山之中也尋不得鵝毛,我就送兄弟一捧土,無論什麼時候都可落葉歸根。”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