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睦郎和寫有三首新俳句的白板出現後,把原先顯得有些沉悶的文學交流會立即推上了高潮。
“東大俳聖的新作?”
“誒?什麼時候?不是說《雷神短歌》之後就封筆了嗎?”
“真的是俳聖寫的嗎?說起來東大俳聖不會就坐在這兒吧?”
“啊咧啊咧,你這說的我愈發好奇起來了!俳句肯定是俳聖寫的無疑,臺上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高橋老師啊。”
“小道訊息,小道訊息,聽說今天東大俳聖也會登臺分享心得.”
“不會吧!是真的嗎?!難道東大俳聖真的也坐在這兒嗎?”
臺下的聽眾們已經亂作一團,各種議論聲,好奇聲不斷從前面傳到後排。
當他們意識到東大俳聖可能在場,且最初那首《雷神短歌》就是從東大俳句研究學團裡流出來的,很多人的視線立即悄然投射向了剛才將京都大學一群學子辯得啞口無言的東大北川迷妹團。
這次前來交流的東大學生一共就那麼幾人,登臺辯論的夢子四人顯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說俳聖隱藏其中,那.
感受到四周灼熱的視線,四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夢子坦然處之,完全沒有一絲驚慌;
蛇喰麗坐直身體,恨不得立即把時間快進,直接目睹市古貞次、高橋睦郎等人的大型社死現場;
小林知世則是一邊期待夢子的上場,一邊又擔憂後續發生的事情,一直玩鬧的夥伴裡忽然冒出一個絕頂天才,像是某天一起打遊戲的哥們陡然間告訴你,自己這場網咖五黑打完就要去打全球總決賽了一樣,太夢幻了;
千鶴慧就簡單多了,她東張西望,完全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看向她們。
等所有人的聲音漸漸平息,視線也重新回到那三首俳句上後,高橋睦郎才咳嗽了一聲,與市古貞次等人確認了眼神,便緩緩開口說道:“這三首俳句,風格與《雷神短歌》一致,都有一種統一的詩韻美感.”
他在上面當解說員,聽眾們一邊聽一邊賞析,情不自禁的就陷入了三首絕美俳句的意境中。
“北川老師您的新作實在太美了。”河出靜子壓低聲音,在他身邊忍不住小聲讚歎道。
她的表情充分詮釋了當一個詞窮文學愛好者碰到十分心儀的作品,那種想表達又表達不出什麼東西時的難受感!
一直以來,河出靜子都被外婆和一群文學界泰山北斗詬病著她那異於常人和極度糟糕的文學審美素養。
這點連她自己都在心裡默默承認了。
可偏偏北川秀的作品總能精準無誤的命中她的好球區!
因此她的那份激動和喜悅,還要超過一般的北川迷。
日本人對俳句的痴迷和推崇曾一度讓北川秀頗感迷惑。
北川秀前世剛到東大學習時,也和許多隔壁的小夥伴們一樣,第一次見到那幾首名垂千古的俳句,腦袋裡先冒出的詞彙是“就這”。
講道理,在隔壁被真正的詩仙詩聖洗禮過後,他對詩歌的快感閾值已經高的離譜。
精簡質樸的如“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氣勢恢宏的如“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震撼人心的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光詩歌這一塊,對比隔壁和俳句,就有點類似他看千古名句和乾隆詩詞的味道。
但隨著多年的深入研究和簡析後,北川秀漸漸能體會到了俳句的美感,以及為何日本人對它如此的念念不忘與推崇。
俳句美感和日語獨特的發音規律以及語調相關,即隔壁更看重文字的內在含義運用,日本更注重音律美。
這點其實聽日本歌就會有感覺,它們比較注重節奏律動,就是因為日文發音的獨特音調。
而日本人對俳句的敬仰熱愛,本質源於文化的不自信。
因其發源自隔壁的絕句,就好像早期的網路文學充斥著模仿西方文學的西幻,以及長年累月沒有改變進化的傳統武俠,讀者看得漸漸厭煩,忽然有一天,冒出一本東方玄幻、仙俠背景的。
這是打破固有認知,更符合當前本土文化的作品。
作品和文化間的孰優孰劣,這個只能讓讀者們一代代去評說,北川秀說了不算,不過道理卻是這麼一回事。
這類東西的衝擊力,影響力,可能已經超過了作品價值本身。
尤其是這個日本文壇經歷了一次俳句已死的衝擊,北川秀的幾首新作不亞於鳳凰涅槃,自然受到了無盡的追捧和熱議。
因此無論是市古貞次等人,還是臺下的普通學生,都被這幾首新俳句又深深震撼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