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在君陌憔悴的臉上,落下琉璃一點的光芒。
“妹妹,你回來好嗎?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難道忍心一個人走,拋下哥哥獨自面對這殘酷的世界嗎?妹妹,你回來好嗎?哥哥答應你,再不讓你一個人感受到孤獨,哥哥真的會一直陪著你,做你一直以來想做的一切,你回來好嗎?你不是想要朋友嗎?哥哥帶來了,他們會成為你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們會一直陪著霞兒玩的,你相信哥哥,回來好嗎?”
看著君陌如此卑微的姿態,星雲和御琉璃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相信著這一點:
如果君霞兒醒不過來,君陌絕對不會再活下去。
君霞兒,是君陌的一切,是支撐著君陌世界的基石,君霞兒如果沒有了,君陌也就沒有活著的盼頭了,君陌的世界也就垮了。
君陌呼喚著,聲音融入血脈思念,卑微的就像最弱小的僕人在祈求主人的憐憫。
“霞兒,你一定要醒過來,你哥哥找了你那麼久,你等了你哥哥那麼久,一定不願意相見就是永別的。你一定不要走,給自己機會,也給你哥哥一個機會,醒過來吧。”御琉璃說道,她實在不忍心再看到這樣的君陌。
“霞兒,醒過來吧,看在你哥哥份上,不要那麼殘忍的睡著,你醒過來,讓你哥哥再看看你,也讓我們看看你啊!”星雲想著,落下的淚水冰涼的刺痛著他的心。
然而,奇蹟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呼喚而出現,房間內依舊安靜的讓人害怕,世界的聲音,只留下君陌那泣血難安的聲音在迴盪著。
“妹妹,你真的這麼殘忍嗎?要拋下哥哥一個人,永遠愧疚的活著?你一個人走了,黃泉路上那麼孤獨,你可以走過去嗎?回來吧,跟哥哥在一起,哥哥帶你去最好的地方看最美麗的風景,哥哥帶你回家,回來吧,哥哥真的不能一個人活下去的……”
夜深人靜,夜涼惹人,房間之內,安安靜靜的,床頭邊,君陌的聲音已經非常小了,抽噎著說的話更像是說給自己的安慰。
夜盡天明,希望的最後一點火星終於熬不住這短暫卻冰冷的夜,埋沒於漫漫無邊的死寂絕望之中。
君陌雙目赤紅,雙眼出神的看著床上安睡的人兒。他還在說,聲音顫抖著,微不可聞,但是的的確確在哀求著,只是這樣卑微的祈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聲。
他的心沒了,疼痛遮掩了一切感官,灰色世界下了雪,眼中的黑寶石模糊了世間:妹妹,再也醒不過來了……
星雲和御琉璃已經沉默了很久,已經到了這一步,君霞兒不可能再醒過來了。他們很想對君陌說什麼,可是看到君陌那魂不守舍卻依舊在一聲聲呼喚著“妹妹,回來吧”的卑微身軀,千言萬語忽然之間融為濁水,竟是一句話也蹦不出來。
希望撲向絕望,絕望讓他們閉嘴,閉嘴換來的是再一次沉默。
君陌的頭髮,在第四天清晨第一縷陽光撒下來的瞬間,半數灰白。
他的眼淚已經流不進自己那要停止的心臟,他想著,自己就在這一縷陽光中,也骨化在此,赤紅的雙眼終於閉上了,黑暗的世界中反而給人釋懷的溫暖。
今生不能護你周全,黃泉路上許你不再孤單!
“哥哥——”
也許是君陌的幻覺,也許是命運的恩典,也許是上蒼感君陌一片赤誠,已經作出決定要陪君霞兒共度黃泉路的君陌,在世界變得一片漆黑之時,聽到了天籟之音。
“妹妹是你嗎?”腦海中漆黑一片,妹妹的模樣閃閃發光的勾勒出來,他緊緊閉著眼睛,生怕這黑暗的世界被光明驅散,那個他朝思暮想牽掛著的小公主,會一同被衝散。
“哥哥,是我。”
臉上忽然感覺到溫潤的觸感,就像是一隻纖細如玉的手在心疼的撫慰。
這感覺那麼的真實,真實的讓人無法相信這會是一場夢。
君陌猛然睜開了雙眼,呼吸急促,眼淚不自主的落了下來。
這潤滑的小手溫潤如玉,從被子中伸出來,小拇指心疼的擦拭著他落下的淚珠。
床上原本睡得安詳的人兒,閉月羞花的小臉上一雙美麗的黑寶石大眼睛此時正幸福的看著他,兩行清淚掛在眼角,落下輕淺的淚痕。
“妹…妹妹……你回來了!”顫抖著的手伸了出來,有些害怕的幫這人兒抹去那淚痕,這突然的幸福讓他不可置信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君陌隨之笑了,笑得那麼開心,像一個得到寶物的孩子。
而這一句話,用盡了君陌一生的思念,用盡了身體一切的力量。
當寬厚的手真切的觸碰到那彈指可破的小臉,感受到眼淚尚有餘溫的觸感時,君陌才真的相信,這不是夢,自己的妹妹,那個永遠的小公主,她又調皮的醒了。
君霞兒伸出手,環過君陌的肩膀,一把抱了過去,她害怕這又是一場夢,所以她要緊緊的抱住:“哥哥,你真的回來了嗎?”
君陌真的很高興,他感覺自己,成了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個人。
他笑了,笑的很開心,很滿足。
左手握住君霞兒的後背,右手輕輕的摸著君霞兒的頭,這一瞬間千言萬語擠在一起,成了一句話:
“妹妹,你回來了,哥哥也回來了。”
御琉璃和星雲悄然退了出去,他很高興,也很驚喜,君霞兒能在這極限的時間後醒來,真的非常讓他們驚訝。
那一個擁抱,讓他們知道了親情最原始的感動,他們把空間留給君陌和君霞兒,因為他們知道,這時候,他們兄妹二人最需要的是彼此的寬慰。
君陌找尋君霞兒,找的太久,找的太艱難了。
君霞兒等待君陌,等的太煎熬,等的太痛苦了。
此時此刻,分別多年的他們,應該有很多話要對對方說,因為分開的太痛苦,而重逢的太艱難,所以現在的他們,更加需要兩個人單獨談談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