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兒當馬革裹屍,死在床上就是恥辱。我自己憋屈的死去,不想讓他們,也步我的後塵。”孟珙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顯然長時間的開口說話對現在的他來說是件不容易的事。
王夔趕緊點點頭,應允道:“大人放心,只要諸位將官願意去四川,我一定妥善安置,保證他們每一個人,都能人盡其才,不至於埋沒。”
孟珙閉上眼,微微頓首。
他的精神已經越發的萎靡,面色蒼白,嘴唇沒了血色,再說下去,體力必然透支了。
王夔和長孫弘不敢再多言,告個罪,退了出去,幾個孟府家人連忙上去服侍孟珙睡下。
來到外間,孟之經和李庭芝還候在那裡,孟之經的手上,捏著一個信封。
見王夔出來,孟之經把信封遞到王夔手上,輕聲道:“這封信,是父親前幾日還能寫字的時候,寫就的,上面都是一些名字,囑咐我親手把他交給你。”
王夔接過,展信一觀,只見一張素白的便箋上,用十分漂亮的文字,寫了十來個名字,每個名字的後面,附有此人的官職銜頭,以及長項短處,用簡練的篇幅,述說此人可以做什麼事。
這是一份簡單的人事檔案,涉及的,全是寧武軍節度帳中最為精銳的人才。
他在看的時候,孟之經旁白道:“樞密院那裡,父親已經去了信函,打過了招呼,現在只需樞密院一紙調令,他們就可以西去,跟在王大人麾下效力。不過只是人去,兵馬調不動的。”
“無妨,兵沒了可以再練,但將才難得。”王夔很高興,滿心竊喜,如果不是顧及孟珙病危在病房裡不便於表現出喜意,他一定哈哈大笑起來了:“這些人,現在何處?”
“當然還在京湖的,很多人聽說了父親罷官的訊息,有意氣用事的,就要跟著掛印解劍,父親令我逐個的去了信函,讓他們好生做事,等朝廷的調令。”
“這麼說,他們都願意去四川了?”王夔不禁搓了搓手,把信遞給了長孫弘。
“正是如此,如不是要照顧父親,我和幾位叔伯、堂兄弟,都願意跟隨王大人去四川,一展胸中抱負。”孟之經遺憾的點頭。
“不要急,孟大人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孟大哥遲早有來四川,與我們並肩禦敵的一天。”長孫弘接過那封信,一邊看,一邊道。
信中的名字,很多長孫弘都熟悉,比如艾忠孝、張英、高達、張德等人,李庭芝的名字也在上面,他們早已在京湖戰場上打出了名聲,一些人還趁隨孟珙北上,參加過滅亡金國的戰鬥,個個都是將才,去到四川,再也不會有手下無能人的窘境。他越看越喜,直到看到了最後一個名字。
劉整,綽號“賽存孝”,鄉農出身,有勇力,通謀略,曾以十二騎奪信陽,現為軍中進義副尉,百人都兵馬使,雖年輕而地位不高,但假以時日,善加栽培,必成大器。
這段話不長,但在通篇紙上,卻是用詞最多的一個人。
劉整啊。
長孫弘眼睛都眯起來了,忽必烈滅宋的最大功臣,橫渡長江的元朝水師締造者,“欲滅南宋、先取襄陽”戰略的提出者,可以說,沒有劉整,忽必烈要得到江南半壁江山勢必要困難得多,甚至終其一生劃江而治的可能都有。
劉整就是元朝攻滅南宋最大的功臣,他的能力,在這時代也許不是最強的,但絕對是最有破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