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連錢馬剛剛加快的速度慢了下來,上官婉兒卻不曾下馬。
上官婉兒不曾回身,所以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等了片刻後,才聽她再次開口道:“這次科考重開,悔…好自為之”
這句說完,五花馬再次噴了個響鼻後潑刺刺的小跑起來。
上官婉兒的身影也漸行漸遠,最終繞過那一片假山後不見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又有一個小黃門急匆匆的過來為李行周引路,只不過這個小黃門對李行周的態度可比之前被上官婉兒打發走的那個好太多了,好到簡直有些諂媚的態度。
李行周固然是不習慣被一個太監表現出如此親近,那小黃門心裡也在納悶,這個少年究竟是那家的公子,居然能讓上官待詔親自安排人來為他引路?
朝中除了那幾個有數的人之外,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啊。
小黃門心裡藏著個悶葫蘆將李行周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宮城城門處,李行周正要往前面的城門洞走去時,又見一個御者打扮的人迎了上來,態度依舊恭敬,只說是得了吩咐送他回家的。
那人說清楚了事情原委,一併道:“上官待詔譴人來命車時一併有話交代”
“說吧”
“李公子還是徑直回府的好,這些日子若需往來貢院也宜乘車,便是要與士子文會,也宜靜候些日子”
聞言,李行周點點頭。
上官婉兒的意思是讓他在朝廷重開科舉的詔令下達之前不得多嘴先走漏了訊息。
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李行周雖然既不是君,也不是臣,但總還懂得多嘴惹禍的道理。
上官婉兒這交代明顯是有利於他的。
點頭應下上了那軒車的同時,李行周也在心中疑惑不已。
除了之前的那一撞和丙才三兩句簡短的對話之外,他跟上官婉兒實在沒什麼交集。
更別說交情了,她怎會做出安排馬牟這等明顯流露出善意的事情來?
軒車轔轔,一路出了皇城。
也不知是武則天的那軟硬兩手起了效果,還是狄仁傑威望太高,或者是二者一起發力的結果總之皇城裡一度人山人海的青衿洪流已經消散。
至少從眼前看來今天沸騰了整個洛陽的貢生暴動業已平息。
馬車一路駛出皇城駛出宣仁門。
坐在車上的李行周將車窗簾幕挑開一道縫隙。
就見城門外的街道上仍舊聚集著一些士子。
其中站在最前面不斷向皇城內張望的那幾個年輕貢生。
依稀就是之前曾與他一起抬孔子聖像的。
而在這些士子左右,遍佈著身穿皂服紅裹肚的公差。
這些人現在仍不走,還不斷向皇城裡張望,十有八九是在等他的。
看到這一幕,李行周真是既感動又無奈感動自不必說。
無奈處卻在於此刻下去該與他們說什麼才好?
欺騙也好,隱瞞也罷李行周實不願對這些士子們如此。
最終只能長嘆一聲。
山水有相逢,也罷,且待這次科考過後,再找機會把酒歡敘吧!
心中打定這樣的互意後,李行周就不曾下車,甚至刻意將身子往車角的暗影處又避了避。
只是眼神卻始終看在外面,絞盡腦汁儘可能將這些人的相貌多記住一些。
有了前面那些事情,此刻仍然能留在這裡等他出來的都是可交之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