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來了,名刺上用的居然還是“請見”。
前一天崔白義以“主考李行周舞弊“的名義鼓動並引領貢生暴亂,隨即被禁軍當眾斬殺於北城長街。
崔白義之死實與李行周沒有什麼關係,事實上,雖然崔家在清河很多事情是崔白義在負責,但是這麼大的攤子肯定有位長輩撐著,那邊是崔銀。
雖然李行周也是崔家人,但是他怎麼也不上崔白義這種崔家嫡系子孫。
即便崔銀真的是深明大義不怪罪於人,但心裡不舒服是必然難免的,這是人之常情。
況且崔白義之死距離現在僅僅一天多一點的時間,無論怎麼想,崔銀也不會在現在這個時間來見他,更別說還是“請見”了!
崔銀的舉動可謂是反常到了極點,事物反常必有妖異,這位身居禮部侍郎高位的崔門旗幟性人物此來究竟是想幹什麼?
李行周手中拿著那份素淡的名刺,邊往外走邊在心中不停的尋思。
尋思來尋思去也沒能尋思出崔銀的用意。
不多一會兒的功夫,李行周已經走到了宅子的大門處。
腳步略停一停收攝住有些深渺的心思,李行周提起全部的戒備走出了大門。
門外當光站著一位年在六旬有奇,面貌清僱硬朗的老人。
他身後不遠處除了幾個弓腰斂手的隨從外,尚有三五位普通士子模樣的人物。
李行周剛一走出大門站定,尚不等他開口說話,便見門外當先而立的崔銀先邁前一步,拱手道
“這位定然就是近來名動京華的李小友了”
見崔銀如此,素來反應挺快的李行周忙側身過去,以示不敢受此一禮。
“在下正是李行周,至於名動京華什麼的,不過都是笑談罷了。”
李行周口中說著,手上已將那份名刺遞還回去,
“此物實不敢收領,這便璧還,一併請崔侍郎往裡間奉茶敘話”
說完李行周微微躬身,肅手邀客。
崔銀擺擺手道。
“就不進去攪擾了。老朽此來是帶向李小友致歉的。今次重開之科考至公至正,劣孫卻不該去指責,李小友還請勿罪”
崔銀亮明車馬的說出了目的,李行週轉念之間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先說重開的科舉至公至正,崔銀這番話真正想說的是昨日那崔白義根本不是置疑重開科考及科考的章程,而只是對他李行周這個人有所置疑。
這話聽來似乎沒什麼區別,但兩件事情本身的差異可就大子去了。
因為此次科考的那些章程都是經過武則天御覽並敕令照準執行的,且對外張布這些章程時還加蓋有夭子之印所以具體的章程本身。
雖是出自李行周之手代表的卻是天子的意志。
置疑這些章程就等於是置疑天子在這個在皇帝面前舉動稍有不當便可治以“不敬”之罪的王朝時代。
置疑天子,藐視天子威嚴真就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了。
而置疑他李行周本人則就輕的多,甚至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情了。
畢竟崔白義也是來參加考試的貢生,對考官有所置疑誰也說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