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端茶出來的時候見兩人都在笑,心情大好,手腳輕快將茶碗分別奉上,越明珠正要道謝,門外汽車駛過的同時——“熹微!”
急剎車後,車窗上露出一張熟悉焦急的臉,“熹微我可算找著你了,曲冰呢,她沒和你一起嗎?”
車上的人正是參加遊行前早早找好的幫手。
當時幾人約好萬一不幸被捕,就由稽查處宋處長的千金撈人,以宋大小姐的面子放幾個學生不成問題。
越明珠這才想起曲冰還不知道有沒有脫離危險,茶也顧不上了,趕緊放下,歉聲道:“難為您用這麼好的雨前龍井招待我,有機會一定再次登門拜謝,恕我今日先行一步。”
“這......”
看得出來是真有急事,掌櫃也不便阻攔。
狗五不由跟上去,見她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出了店鋪,只差一步就要上車一去不復返,天知道這有緣再見的下一面還要多久,這一面就花了差不多兩年時間。
追到門口狗五又停了下來,掌櫃不明所以,餘光瞥見個東西,趕緊拿過來遞給自家爺。
狗五讓他這麼一慫恿,“等等——”
“姑娘你旗子忘了拿!”
旗子?
什麼旗子?
越明珠想起曲冰遊行前分給自己的小旗子,好像是順手放在人家櫃檯上了。
反正也不好拿回家。
她回頭燦然一笑,爛漫如驕陽:“送你了!”
白燦燦的日光自她身後街坊房頂青瓦傾斜下來,塵埃在光暈中彷彿碎玉,霎時間,除了她,眼裡一切都被金色溶化。
狗五這一恍神,人就上車走了。
掌櫃走到他身邊,從他表情看出什麼,“既然有意,五爺怎麼不去問問人家姓什麼家住何方?”
茶都沒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雨前龍井,這麼好的姑娘等來日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狗五平靜下來:“這有什麼好問,明擺著的事。”
這個俊逸非凡的年輕人似笑非笑:“往日可不見你這般樂善好施。”
別看掌櫃笑容可掬,年輕那會兒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現在改邪歸正給他看店,不過是膩煩了打打殺殺,遠不到日行一善的地步。
大發善心還能為什麼。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就算大字不識一個他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說土夫子是門下賤行業,那學生就是他們這群莽夫眼中最乾淨最有文化的人。
“她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彷彿在說給別人聽,又彷彿僅僅是在說給自己聽,狗五輕描淡寫:“咱們這種出身,夠不上。”
看向路口,只覺得春日餘暉也追她而去。
不過他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灑脫一笑便往回走。
進店前,狗五好奇問:“這旗子上頭寫的什麼?”
掌櫃默默看了眼自家爺那身品質上乘的綢緞長衫,再看看屬於他的整條街的店面。
想起旗子上“打倒土豪劣紳”六個大字,掌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