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楚正雄又是罵又是拍桌子動靜很大,門外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看著楚小柳姐妹的眼光裡滿含鄙視。
朱氏心裡暗暗叫好,換上柔弱可憐的表情後,她扶著門框對眾人悽聲道:“各位快幫我攔住這兩姐妹,我腿腳不方便,攔不住。這天黑的,她們要是真的負氣跑了,住哪裡啊!”
朱氏平時看起來賢淑溫婉,說話柔柔軟軟卻大方,所以村裡眾人大部分都與她交好。而楚小柳姐妹當年因為“偷拿”她的嫁妝木盒,在村裡名聲極差。
眾人聽了,自然幫著朱氏攔在楚小柳姐妹面前,還時不時的推搡著,嘴裡不斷嚷嚷。
“以前就說了,這種偷東西的賊留不得,遲早反咬一口!”
“太沒良心了,養她們還不如養條狗,至少回去還知道朝老孃擺擺尾巴。”
“呸,沒得臉皮的小賤種。”
……
楚小柳聽著耳邊的汙言穢語,冷靜得像個冰菩薩。
其實所謂偷東西,都是朱氏設計的。
原主母親死前,曾給了原主一個打不開的小木盒,兩姐妹格外看重。但大著肚子的朱氏進門後,直接說那小盒子是她的嫁妝,親自動手搶。姐妹兩人明明沒有碰到朱氏,可朱氏不知怎麼還是摔了,差點流產。
鄰家好事的寡婦過來就看到這一幕,一下子把原身姐妹偷東西、推懷孕繼母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原身姐妹倆差點因此被趕出村子,還是臥病在床的朱氏親自跪在里正門前,才保下來了她們。
這次之後,誰不誇楚家媳婦娶得好?而楚小柳姐妹,則帶著抹不去的“偷”字烙印,過街喊打。
這時,圍著她們破口大罵的村民沒看到楚小柳兩人沒有悔改害怕的樣子,覺得沒趣,漸漸地熄了聲。
最後,還是里正兒媳婦兒上前對著楚小柳好聲道:“按我說,你們倆姑娘也別鬧騰了,大晚上的,哪有兩個姑娘自己跑出門的道理?既然你喜歡田老大,就嫁給他吧。女人不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楚小柳看著好心勸她的里正兒媳婦,定了半晌。
突然,她開口了:“我嫁!”
“小柳啊,你要是不嫁田老大……什麼?!你嫁?”朱氏愣了,話一下子卡到了喉嚨裡。
楚小柳將視線移到了眼裡閃爍喜色的朱氏身上,微微勾唇:“是的,我嫁,只要娘給我準備嫁妝。”
聽到嫁妝,朱氏臉上一僵,但在眾人面前她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維持著自己慈母的形象:“好好好,娘給你準備嫁妝,只要你乖乖聽話!”
楚小柳淡淡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小柳也不貪心,只是特別喜歡孃的一個小嫁妝盒子,娘把它給我就可以了。對了,一定是當初那個讓我們母女鬧矛盾的小木盒子呢,今日我想帶著這盒子給娘道個歉。”
她刻意將“小木盒子”幾個字說得重些,眼底卻帶著幾分諷刺。
那個盒子明明是朱氏從她這裡搶走的,但外人卻都以為是朱氏的。
“這……”朱氏有點遲疑,滿是為難。
楚小柳見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帶著幾分嘲諷。
當年原身母親給原身的盒子有機關,姐妹兩人一直打不開。所以她相信,朱氏一樣打不開,她現在雖然要盒子,實際上也是要盒子裡面的東西。
看朱氏遲遲不開口,她催下了眼眸,黯然道:“女兒就要嫁人了,娘難道連一個不值錢的木盒子都不願意給女兒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只是想要留個念想,讓自己記得孃的教育之恩。”
說完,楚小柳抬起淚光盈盈的眼睛,看了眼裡正家的媳婦兒,格外可憐。
里正家的媳婦有些猶豫,她斟酌一下後,開口對著朱氏道:“小姑娘嫁給田老大那麼一個二……有點、咳咳。如今既然知道記恩,不如就把那個木盒子給她吧,反正不耗什麼錢。”
朱氏臉色更難看了。
楚小柳突然直直地跪到了底上,高聲謝道:“娘!以前是女兒不孝,常惹你生氣,但看到你現在願意將你那個嫁妝小盒子給女兒,女兒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娘明明將我視如己出!”
說完,她規規整整的磕了一個頭,言辭懇切,讓人無法拒絕。
偏偏這時,正想著怎麼推辭的朱氏感覺身後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一回頭,只見躲在門後不想露臉的楚正雄有些煩躁道:“不就是一個小木盒嗎?你就給她算了,過幾天我給你打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