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理兩個兒子,嘆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他看到甄家倒塌後牽連到陳家的風險。作為金陵城中的大族,不受波及是不可能的。怎麼樣將損失減少到最低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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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賈雨村和白師爺泛舟於秦淮河上。歌聲遙遙的傳來。“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賈雨村拿起酒杯,向白師爺示意,飲了一口,失笑道:“昔日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今日江南凡歌姬所在處,爭唱賈詞。小小年紀,於青樓中有如此名氣。將來說不定又是一位柳三變、唐伯虎。”
白師爺笑一笑,道:“東翁,賈子玉在花魁大賽上和甄家鬧的如此之僵。兩家又是世交老親。他這麼做,怕是很不妥。賈家裡的長輩…,東翁可以運作一二。”
賈雨村擺擺手,淡淡的笑道:“甄家已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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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下了一夜,倍添甄府內的愁緒。甄府的老爺甄應嘉即將調任廣東右布政使。府中充滿了傷感的離愁。而潛藏在離別的眼淚之下的還有各種擔憂、害怕。
門前冷落的賓客、馬車已經充分說明了甄家此時的處境。即便甄家的大女兒是太子妃。但是,甄家那繁盛、熱鬧、富貴的局面、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一個不受皇帝信任的皇家密探是不需要被金陵官場的官員們討好、奉承的。
除非,甄應嘉能熬到太子登基。然而,今上時年四十二歲,正當盛年。這只是小機率事件。
傍晚時分,甄府後院花廳中,甄應嘉和母親甄母說了幾句日常問安的話。人物俊逸的甄寶玉還在祖母懷中。甄應嘉的妻子吳夫人、甄二老爺的太太宋夫人、甄禮的妻子許氏、甄家的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都在屋內。
氣氛沉悶。甄母依靠在塌椅中,嘆口氣,“也罷。你去廣東做官兒也好。江南織造的位置,你能多坐12年已經不差。”
甄應嘉“嗯”了一聲。
吳夫人道:“老爺,賈家真的就一句話也不肯幫忙說?”
甄應嘉點頭,輕嘆一口氣,“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他心裡又豈能沒有怨恨?
許氏低頭垂淚。她彷彿預感到些什麼。
悶悶的說了一會話,甄應嘉回到書房之中,他要離任,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交代。私鹽,江南織造任上的賬目、下屬,往京城裡輸送銀子的通道…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甄禮在得到許可後,進了父親的書房,行禮後,臉上忍不住有些悲傷,道:“父親,要不我去將賈環請來?”
給臉不要臉,蹭鼻子上臉,這些他曾經罵那個少年郎的話,此刻就不要再提了。彼時,他居高臨下。此時,他需要抬起一點頭,微微仰視。因為,甄家將倒。
甄應嘉搖搖頭,“事情到這個地步,賈家的皇妃說話也沒用了。還是要看京裡吧。大姐兒哪裡,也不要再說話了。”天子的旨意來的太快,甄家和賈環之間,沒有任何修補關係的餘地了。
甄應嘉又吩咐道,“我去廣東後,你留在金陵。另外,看著你的弟弟、妹妹,不要出事。”
甄禮點頭。眼淚差點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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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甄家的悽悽慘慘慼戚,賈環正在享受勝利的果實,甘美無比!
香水的生意,有蘇詩詩以江南花魁的身份幫他銷售香水,在短時間內就開啟了市場。而他與汪鶴亭合作,四六分成,則是迅速的將銷量、產量提升,將貨物鋪往大江南北。
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已經入手2500兩銀子。當前的經濟囧況已經緩解、消失。
接下來的時間內,他還將繼續享受香水帶給他的暴利。根據汪鶴亭的推算,雍治十二年,他還將有8000兩銀子入賬。
對於商業,從賈環的角度而言,他從來就不懷疑他是否能賺到銀子。而銀子多到一定的數目之後,其實更大的樂趣在於賺錢的過程。
只是,賈環內心裡壓著的是賈家悲催的前途,他沒有享受賺錢樂趣的心情,而是直接與人合作,走官商模式,直接拿到結果(銀子)。他需要經營的重點是“權力”。
書房中,明亮的燈光下,賈環表情平靜,提筆在信紙上寫下一行字:父親大人膝下,敬稟者,男自行江南於今已半年許,金陵變故,猶如晨鐘…
和甄家做切割的時機已經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