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賈環根本沒有露面。露面的是他的同學、好友、助手龐澤。以及郭家的三爺郭灌。但,這帳,敦煌城中的權力人物們都記在賈環頭上。
明擺的時嘛!
沈遷一愣,琢磨了一會,斟酌著道:“楊叔,這事,骨利不佔著理啊。郭家和賈子玉合作,骨利卻是去敲詐。賈子玉的脾氣,怎麼可能不管?”
楊紀目光盯著沈遷,緩緩的道:“於喬啊,這事你有你的立場、角度。但是,賈參議就這樣把人抓在總督府中拷問,落的是苗將軍的臉面啊。敦煌城內外五萬將士,不會允許,一個文官,這麼肆意的騎在主將頭上!”
沈遷明顯的怔住。心中升起極其不舒服的感覺!顯然,有人將這件事的定性,牽扯到比較敏感的文武之爭上。但是,骨利不該受到懲罰嗎?當然應該!
在心中浮起不舒服的情緒之後,沈遷隨即感受的極大的壓力,忽而壓在肩頭!
五萬將士!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激起兵變。追究起來,子玉在西域恐怕就呆不下去!
沈遷沉默了一會,苦澀的道:“楊叔,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會將情況和賈子玉說明。”
楊紀笑著點點頭。
…
…
敦煌城中,苗副將對於賈環抓捕骨利的態度,透過不同的渠道放出去:這是想要落他的臉面,打殺威棒。
軍中不少將校因此而不滿。甚至有人揚言要打賈環的黑槍。城中的一些名流,在不同的場合發聲,認為賈環汙衊骨利,實在是人品卑鄙,罔顧國法,膽大包天。
賈環所居住的驛站門口,不時的有一些吐谷渾人騎馬來叫罵。各種方言俚語,問候賈環的祖宗十八代,並他家中女眷。指名道姓,要把薛寶釵如何如何,要將林黛玉如何如何,言語汙穢不堪。然後,猖狂的大笑離去。
賈環連續數日,都沒有離開驛站住處,前往總督府辦公。被胡人堵在驛站中。
而這極其丟臉的一幕,是展示在整個西域布政司的文官體系面前。撤下來的文官們大部分都住在城東的驛站中。流言蜚語,驟然而起。比如賈環的小廝錢槐,就聽到隔牆的官員小妾在私下裡嘲諷兩位主母,嘲諷三爺。把他氣的牙齒都要咬碎。但無可奈何。
城中,沉重的壓力、大勢、氣氛,彷彿重水,從四面八方湧來,要令人窒息!
二十六日,抵達敦煌的胡熾,立即就感覺到城中的情況很不對勁。前往總督府和程攸見面後,回府洗漱,於傍晚時分,到驛站來看賈環。胡錢王早派人在總督府後的街中置辦了大宅院。他不是官員,無須住在驛站中。
驛站,賈環的小院中。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土牆上。寒風吹拂著院中晾曬的衣服。
胡熾帶著胡族侄,提著禮盒,走進賈環的堂中。
賈環此刻正在和一名黑黑的文士,談笑甚歡!起身,笑著道:“胡兄,歡迎來到敦煌。我這些天,忙的焦頭爛額。你來了,我要輕省許多。”
再伸手介紹道:“這是我在書院的好友,秦弘圖,表字恭齋。雍治十七年己未科二甲進士。現為軍中宣撫使,在樂副將帳下做文案工作。”
秦弘圖面板黝黑,個子高大,孔武有力,獵戶出身。乍一看,都認為這是武將。但卻是非常內秀的一個人,兩榜進士出身。他是跟著楊渭在昨天抵達敦煌。
秦弘圖拱手一禮,“在下見過胡先生。”
“秦大人客氣。”胡熾頓時對他大起好感,忙回禮。
寒暄後,坐下來,胡熾對賈環此刻的狀態,大感詫異。在他的想象中,賈環極可能是鬱郁難安!給人罵祖宗,罵妻子,早就給氣的怒火中燒啊!他剛才進來時,還有十幾個吐谷渾人在門口叫罵。
“賈兄,敦煌這裡怎麼回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