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侯嘯林一臉茫然的反問道，“什麼玩意兒啊？”
“偉大符文。”宋小成重複了一邊，但是心中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看來，眼前這人是不太可能知道什麼對自己有用的資訊了。
“符文？那是什麼？聽起來像是某種魔法……小兄弟，年紀輕輕的怎麼相信這些封建迷信呢？”
封建迷信！？如果這是一部漫畫的話，宋小成此時的臉上一定掛滿了黑色線條和巨大問號——你自己就是個人形自走封建迷信宣傳器啊！地球都快要被淹死在封建迷信當中了！
可是就在宋小成打算要吐槽他的時候，侯嘯林又漫不經心的嘮叨了起來。
“哎，無所謂了。如果你就是來打聽這種事情的話，那我是沒什麼能告訴你的了。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人——專門搞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只要你願意去找他。”
如果放在一個月以前，宋小成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生活的世界居然也會變成眼前這副模樣。而最近這半個月，他經歷了太多原本只能存在於幻想和夢境當中的事情，這讓他的接受度高了許多。
如果說現在的殭屍末日是個吃人的亂世的話，那侯嘯林大概算是亂世之中隱遁的高人了。雖然有時候說話不太中聽，而且一臉臭屁的樣子，但是他還是允許宋小成和林鬱在自己的房間裡呆一晚上，還給他們一人泡了一碗泡麵。
但是即是如此，當第二天清晨，侯嘯林帶著他和林鬱，安然無恙的穿梭過整個街道，同時身邊又不斷有忙碌的殭屍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宋小成還是感覺自己的認知再一次被突破了。
“這些殭屍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們死了，但是卻又活了過來。跟平冢謝那些人有關係，但是我不想深究。你問的‘怎麼回事兒’是指什麼？”侯嘯林在前邊領著路說到。
“我指的是，他們到底在忙什麼？要去哪兒？他們怎麼這麼平靜？就像是，很……很馴化的樣子？我從其他城區過來的時候，那些殭屍都跟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到處殺人，把活人變成他們的同類，可是這些……”
侯嘯林嘆了口氣，似乎對宋小成的這些問題感到有些沮喪。
“我以為你是聰明人。你叫什麼來著？劉小成？”
“宋小成。”
“宋小成，不管你叫什麼。你剛才問的那些話，聽起來就像是個十七世紀的西方殖民者一樣。你問出那些話的時候，你意識到你自己是在說什麼嗎？”
侯嘯林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平視著宋小成。
“聽你的口氣，就好像亡者們全部都是瘋子一樣。我以為九零後的年輕人應該有更加先進的思想方式，可是我卻從你的口中感受到了種族主義的味道。”
“什麼？我……”
“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一切了。你以為你在其他地方見過那麼三五百個復活了的死屍，你就徹底瞭解了亡者們的世界了。這就好像你在網路上看了幾張關於蜜蜂和蝴蝶的攝影作品，你就自以為徹底瞭解了地球上所有的幾百萬種昆蟲了一樣。宋小成，你知道你剛才的言論有多麼愚昧嗎？”
宋小成一時啞口，林鬱在旁邊瞟了他一眼，也幫腔到：“就是啊。宋小成，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愚昧了嗎？”
“這些亡者們，有些死於事故，有些死於病痛，有些甚至是早夭的孩子。甚至也有一些像我一樣，是自殺而死的。他們眷戀這裡，留戀這個生者的世界，可是生者們卻從來不願意與他們分享世界的美好，只是一味的懼怕他們。他們生前也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家人，事業，愛好，以及各種情感，可這一切都隨著生命的終止而煙消雲散。現在——不論是為什麼，不論是出於何種原理——他們又有了一個機會，可以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重新擁有他們曾經擁有或渴望卻未能擁有的一切，卻偏偏有你這樣的人，只會用那種充滿了偏見與仇恨的目光來看待他們。”
“什麼意思？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殭屍……這些人，都只是在正常的生活嗎？”
“不然呢？你看看他們的樣子！年輕人，收起你的傲慢和優越感吧，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宋小成和林鬱跟在侯嘯林後邊一路走著，穿過他們原本熟悉的城區。按照宋小成的方向感，侯嘯林是帶著他們在一路向東北方向走，逐漸的遠離市第三中心醫院，同時也是和青龍塬的那片墳地相反的方向。
一路上，宋小成只是偶爾對答著林鬱的好奇問題，不怎麼主動說話。畢竟現在自己是比較有求於侯嘯林，而在殭屍和那個光頭怪胎的看法上，二人明顯意見相左。宋小成覺得那個光頭怪胎是一個只會帶來殺戮和苦難的該死怪物，而侯嘯林卻言語之間對那個名叫‘平冢謝’的怪物頗有好感。宋小成覺得這可能就是一種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而侯嘯林倒是時不時的站住腳步，跟路邊的那些殭屍們聊天打招呼，就像是住了幾十年的老鄰居一樣。
“誒！老張！吃了嗎？這兩天怎麼樣啊？蟲子都清理乾淨了？”
老張一邊把舌頭扶進腐爛的嘴裡，一邊發出一陣陣咔噠咔噠的聲音和低沉的嘶叫聲，算是在回答侯嘯林的問題吧。
“嗯，是啊。第一次的那幾罐的確是不好，這一次的應該好一些吧？再沒見到蜈蚣了吧？”
老張又發出了一陣嘶叫聲。
“哈哈，那就好。噢，這是我的兩個朋友，正要帶他們去曾老師那邊……呸！”
侯嘯林啐了口唾沫，便帶著宋小成他們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了有半個多小時，三個人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侯嘯林停下了腳步。
“就是前邊那個樓。看到了嗎？”侯嘯林遠遠地指著一座又粗又矮的建築。
“那不是西部大酒店嗎？”宋小成認出了那棟樓，曾經是一座準五星級的酒店，自己曾跟那裡有過一些工作上的來往。
“你認識啊？我**，你早說啊，我就不走這麼遠了！”侯嘯林氣惱的說，“進去之後，大廳裡找一個叫曾一誤的人，管他叫曾老師。他不太喜歡陌生人，我也跟他有點合不來，就不進去了。他可能會告訴你關於……咳咳——你想知道的那些封建迷信的事情。”
說完，侯嘯林甩著一腦袋羊毛卷頭髮，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