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地注視著那個強大無比的人影,尼德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所以,等到不久之後,蘇晝來到這艘海盜船上時,他便有些納悶的發現,這艘船上的絕大部分都畢恭畢敬地跪在甲板上,等待著他的大駕光臨。
“吾主!”
以獨眼船長為首,整個野豬海盜團成員呈現三角形排布,整整齊齊地呈現五體投地姿態——在蘇晝登船時,他們沒有半點反抗亦或是逃跑的跡象,只是齊齊高呼一聲,然後便繼續保持這個狀態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
來到船頭,蘇晝看見了旁邊的白旗,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轉過頭看向艾蒙,然後頗為困惑地說道:“雖然我本來就是打算展現力量嚇嚇他們,但是這個反應也太過分了吧——跪的這麼整齊,難道說想要投降的海盜都這樣嗎?”
“……不,這麼多年,我也沒遇到過幾次投降的海盜。”
而一旁的灰髮神官看見這一幕,也兩眼發愣,顯然是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頗為不知所措地拿起教約,似乎想要從裡面找到一點相似的狀況描述,但是船長尼德突然響起的大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審判之主在上!數日前,我們野豬海盜團見證了我主神降,便集體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依照教約所述,我等將獻上旗幟,向任何一位聖職者遞交降書,並解除所有武裝,表現我等誠意!”
很明顯,這麼一連串的話根本不是尼德的水平,是早就準備好的降書上的內容。
這位船長一口氣將其背完後,便果斷地抬起手,對眼前的一行人獻上手中的粉紅小豬旗。
雖然聽上去沒有任何破綻,但是從眾多海盜那極其緊張,帶著敬畏和崇拜的目光,乃至於一些正在低聲懺悔的聲音就能看出,野豬海盜團全員,都是將蘇晝視作審判之主的神降之身來看待的。
——哪怕不是,這樣拜敬一位神佑者也並不奇怪。
活命的事情,不丟人。
“……倒還真給他們猜對了。”
面對這麼一群人的膜拜,蘇晝感應到了一絲真實不虛的願力正在朝著自己匯聚而來——雖然很瑣碎,質量也很低,但它的確存在。
他頓時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居然真的產生了願力嗎……這至少說明,他們的投降,還算是真誠的了。”
“既然如此……”
收服野豬海盜團這件事,並沒有花費蘇晝任何精力。
先不談他們本就想要投降,也不談蘇晝作為審判之神的身份,單單是以蘇晝絕對的力量隨便露一手,他們估計就會集體跪下來喊投降。
所以,但蘇晝要求野豬海盜團將前因後果都說一遍後,作為船長的尼德便沒有猶豫,他直接就這樣,雙手合十,跪在蘇晝跟前,老老實實地說出了包括神降,糾結投不投降,徘徊時遇到亞爾伯,並被對方脅迫,最終徹底決定投降這麼一系列的經過都講得清清楚楚,半句謊言都沒有。
“吾主!請寬恕我們!”
跪在蘇晝跟前,尼德本想要裝出一副痛哭流涕,感動萬分的模樣表達自己懺悔的真誠,以及對審判之主虔誠的信仰。
但他畢竟沒有演藝派的天賦,乾嚎了半天后,除卻一旁的水手有一部分真的信了外,唯一的結果就是被蘇晝不耐煩地打斷,這才收斂了一點:“我們沒有在見證您神恩的瞬間就立誓懺悔,實在是我們懦弱,膽怯且猶豫不定,但教約中,審判之主聖言有曰:‘如若為惡者主動意圖懺悔改正,應當接受他的懺悔,視條將再行審判’。”
“我等願意改邪歸正,重新信仰的道路!”“重歸信仰的道路!”
登時,尼德的聲音,和整個海盜船上所有隨手的齊齊響起,令艾蒙微微皺眉,而一旁的薩拉也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然後用震驚的眼神看向蘇晝。
——他,他居然是審判之主的化身嗎?
如此想到,風之民女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這麼說來,我剛才……還吃了一串神為我烤的烤魚誒?!”
“不不不,這應該是是‘聖食’!”
“行了行了……雖然你們想要投降這點不假,但是我首先要問一下,你們犯過什麼罪行?”
對於這點,蘇晝也是感覺頗為好笑——這麼一群海盜和他想象的並不太一樣,而且用咒怨視角看去,整個船上有著血腥殺戮之氣的也就那麼幾個,絕大部分的海盜船成員身上揹負的咒怨,還沒有到深沉如墨的地步。
也就是說,沒有到必殺的地步。
“呃,吾主——”
其實,之前尼德也不能確定蘇晝究竟是不是審判之主,但不管是不是,他姿態先做足,至少也不會給對方帶來壞印象。
可是等到他逐漸從眼前這位連相貌都無法看清的青年身上,感覺到真實不虛地神明級威壓後,這位體格魁梧的漢子額頭已經滿是冷汗,語氣也變得恭敬無比:“我們搶劫過漁船,搶劫過商船,也曾經劫掠過其他的海盜船,併發生了死鬥……除此之外,我們也殺了不少海中魔物……”
“至於殺岸上的火之民,我們也不敢啊——殺戮火之民是禁忌中的禁忌,哪怕是海盜,如無必要,也絕對不會殺人,畢竟誰知道什麼時候審判之主的天罰就會降臨?”
他誠惶誠恐。
而蘇晝能感覺到,對方並沒有說謊。
仔細想想,也的確——雖然說,審判之神的神力不會在海上降臨,但是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上岸呢?別的不說,這個是世界畢竟是有真神的,哪怕是號稱不信神的海之民,也僅僅是不遵從神的戒律,而不是否定神的存在。
他們嘴巴上不說,實際上心中還是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