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管是哪種傳聞,議論這些話的人都已經死了,成為了神木的肥料。
永寧天宮並無多少人駐守,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七位武者境界的宮女僕役……成為神木眷屬後,無需吃喝,也無需眠休,自然是省了許多事宜,再加上居住於此的神帝與大國師二人皆是舉世無敵的大宗師境界,更不需要其他人護衛,哪怕禁衛也只是在樹下的新南天京中巡視,故而連這個建制都撤了大半,只留下寥寥幾位有特殊職位的護衛。
位於雲頂的天宮彷彿孤立於人間,時而俯視流雲在之下掠過,時而又整個被高聳隆起的雨雲吞沒,不變的是寧靜。
可今日,寧靜被打破。
宮殿內的一個寬敞的房間內,突然有一片寬大的葉子亮起了明亮的青光,上面有清晰可見的紋路呈現,而一直在此等候的一位全鎧侍衛立刻從椅上起身向前,將此頁摘下,然後看也不看地轉身離開,大步但卻無聲地走向宮殿的最高處。
沿途還有其他的侍女僕從抬頭,露出驚訝的‘目光’。
那是一位位由葉片和扭曲的樹枝構成的‘人形’,它們平日無事時便紮根於天宮的地板上,如同植物一般吸收著周圍的靈氣,浸潤在神木溢散的木氣中——當然,它們不敢吸收半點木氣,因為那是隻有神帝與國師可以享用的珍惜資源。
無論是侍衛還是侍女,都如同植物一般安靜的生活……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緊急的狀況需要報告了。
很快,拐過層層走廊牆角,這位高大的全鎧侍衛便來到宮殿最高處——‘蟠榕不死樹’的樹梢。
以及,圍繞這樹梢建立的,巨大的三層‘天壇’。
天壇之上,烈陽似火,和樹冠下那浸潤在陰雨霧雲中的城市與防線不同,此處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這般晴朗,倘若無雲,可以輕而易舉俯視周圍千里山河,即便有云,也能感悟天地壯闊。
能看見,有兩個異常高大,且異常‘修長’的人影,正‘紮根’於天壇中央,有青色的靈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凝聚在二‘人’的身上——甚至就連那侍衛身上,都有絲絲縷縷的木氣被掠出,納入那兩個人影之內。
平靜……這兩個高大如同巨型木像一般的人影,也是如同植物一般地平靜,它們就這樣安靜的沐浴著陽光,紋絲不動地紮根,彷彿與這片天地合一。
沒有說話——或許早就不能說話——全鎧的侍衛大步走上前,不管自己那正因為木氣被抽離而逐漸枯萎的手臂,它半跪在那位穿戴深青木德龍袍的身影面前,呈上那片寫滿紋路的寬大葉片。
“嗯。”
那身影沒有轉身,甚至沒有動,沒有說話,只是發出一字輕聲,示意對方退下,但葉片憑空浮起,飄到它的身前,供它閱讀。侍衛也急忙無言地退下。
而在離開天壇前,侍衛聽見一聲帶著怒意的輕哼。
“廢物。”
一時間,原本陽光明媚的雲頂祭壇周邊陰雲驟起,青色的木氣因為皇帝的意志而在半空中震盪,催發出了狂暴的風雲水氣——一時間,整個天壇都被溢散的陰雲包裹,而陰雲內,侍衛所能感受到的所有生機盡滅,無論是微菌還是苔蘚,全部都化作死寂的屍體與枯枝。
——先天異象!
察覺到這一點,於是它戰慄,後退的更快。
天壇之上,一念起便引發周身天地元氣反應的人影雙瞳轉動,這穿著青色龍袍的人影看完上面的紋路,然後隨手一揮,將其飛射給另外一位身披道袍的人影:“數日前,說‘百人即可攻下’,今天又道‘千人可以一試’……那明天,豈不是要說‘非萬人不可’?”
“何不說需朕御駕親征?”
這是氣話,但龍袍人影搖搖頭,將那溢散至整個天壇範圍內的死雲之氣收回體內。它思慮道:“這才幾日,便折損兩位大將……赤地與馭獸都是老成之輩,不會輕易做出決定,想來,不是內應出問題,就是百家逆賊真的又出了一位大宗師,藏在太白山那裡,打一個它們措手不及。”
“國師,汝怎看?”
被稱為國師的道袍人影接過葉片,它讀完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頭,手中掐印,雙眼放出明亮到彷彿太陽的靈光。
它看向東北方向,周身靈力捲動,似乎是憑藉什麼媒介眺望極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