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揮了揮衣袖,寧缺被定在了原地。
曾經那個消瘦的婢女桑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聖潔而漠然的神性桑桑,個頭高挑,黑髮如瀑,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彷彿就像是某些道門教派供奉的昊天女神像。
夫子感嘆道:“客觀規則跟人間信仰的集合體。”
“你是昊天,同樣也是冥王。”
無數的光明瞬間從桑桑的身體裡噴湧而出,光明匯聚成光柱,從老筆齋小院裡升騰而起,哪怕此刻是白日,但這抹光柱卻顯得無比刺眼的耀陽都不再刺眼。
夫子體內同時也有著絲絲光線冒出,纏繞連線到那光柱之上。
他的部分人間之力遺留在了桑桑體內,所以夫子便不能夠像過往那樣消失在人世間。
“現在就走?”
夫子很是好奇的打量著身上那些光線,竟絲毫沒有即將要與昊天大戰的緊迫感,可能這位在人間遊歷千年的老人也早早便期盼著會有這麼一天,古語有云老而不死是為賊,除卻那兩個從萬年之前永夜苟活下來的酒徒跟屠夫,夫子自認為他便是最老的賊。
桑桑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於發出的聲音都是那種令人極度聽不懂的透明空無音節。
但在場的幾人都知曉,分離的時刻到了。
這抹連線了天與地、貫通了整個人世間的光柱,被世人知曉。
西陵桃山上有萬千神官匍匐跪地。
懸空寺裡誦經之聲驟然停歇,僧人們誠心誠意地雙手合什,無比恭敬地祝禱。
人間無數的道觀、寺廟,諸國皇宮裡的大人物們均跪地。
大唐皇宮裡,面色蒼白的皇帝李仲易跪在冰涼的玉階上,身旁是同樣跪地的皇后跟太子。
大唐皇帝眼眸裡已然被淚水充斥,他將額頭重重敲在地上,聲音沉悶但響亮:“恭迎夫子顯聖!”
......
“人間之事,我實在是管了太多年,累了,也煩了,所以我不想再管了。”
“實際上,這個人間沒有了誰,都還是那個人間。”
夫子揮了揮手。
並未做什麼矯情的道別。
實際上的道別早早便在前些日子便已做出。
夫子撒手了整個人間,要去到天上與昊天戰。
天空上的流雲泛著異彩,夫子扶搖而上,只留給人們一個高大的背影,而桑桑隨之而去,光彩流淌,昊天要回到神國戰夫子。
天空之上,光明之中。
夫子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鬍鬚,望著隨後趕來的桑桑,輕聲開口道:“你找到了我,我同樣也找到了你,哪怕你能夠打敗我,但你也回不去了。還是在剛剛想明白這個問題,你降下意志來到人世間,並不單單是為了尋找我,你本就是人間意志與規則的集合,當伱對人間產生好奇的那一瞬間,你便已經回不去了。”
桑桑完美的臉上本來沒有任何情緒,此時卻忽然流露出極大恐懼。
因為天穹開始震動,昊天神國的大門就此崩塌。
天上的戰鬥,同樣已經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