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長劍並無劍鞘,那雕刻著無數符籙的匣子便是劍鞘。
自車廂而出的春秋劍入陸澤之手,年輕蜀王絲毫不懼那大雪龍騎軍已然近在咫尺,右手輕輕揮動手中長劍,破風之色夾雜著風雪旋轉朝向那位對王珏餘出手的新涼王,徐龍象再度怒吼出聲,只是卻被那股銳利風雪劍氣擊退足足幾丈之遠。
“既然徐伯伯想要考究一下小侄,那咱們今日便劃下道來。”
“面前這足數一萬的大雪龍騎軍,領軍的那位便是當年千騎開蜀、如今北涼的龍武將軍褚祿山,一盞茶的功夫,我去取下這位褚球兒的腦袋,來賀新涼。”
陸澤持劍灑然朝前而去。
哪怕渾身氣運在涼地被這白蟒氣運壓制,但陸澤依舊腳步輕緩的朝著那黑茫茫一片的騎軍走去,剛剛接過涼地大權的新涼王徐龍象這些日子在徐驍以及徐渭熊的教導下,心中知曉諸多事,但此刻卻全部被他拋諸腦後。
北涼王可以囂張、可以跋扈、甚至可以發瘋。
因為北涼三州有著諸多底蘊能夠供其消耗,在徐驍以及那位已經過世了的謀士李義山的謀劃之下,涼地順遂的夾在北莽以及離陽中間存活,甚至這些年能夠保持著個相當不錯的騎軍戰力。
但北涼王絕對不可以沒有腦子。
因為沒有腦子的涼王絕對會帶領著涼地三州走向滅亡,不是被北莽吞滅,便是被身後離陽王朝遞過來的刀子給捅死,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之前的世子徐鳳年不是很多人心中涼王的最佳人選。
北涼內部有著相當多的人都希冀著那位小人屠陳芝豹成為新涼王。
但如今,這兩個選擇都變成了一道灰色。
雙目赤紅的徐龍象再度朝著陸澤悍然出手,而陸澤再度舞動手中春秋,迅猛如電光的長劍幾乎瞬間便遞到了新涼王的胸口,離陽蜀王對上了離陽北涼王,只是這種單對單的決鬥廝殺結果卻沒有絲毫的懸念,哪怕這位新涼王是那真武大帝轉世,對上陸澤這個真正的變態人物,難以望見勝利曙光。
這時,在身後佝僂著脊背的老涼王徐驍望著倒地不起的黃蠻兒,重重的嘆了口氣。
當年,黃龍士那個傢伙曾說過徐驍手上沾染著無數鮮血,若他早死,那徐家後世子孫可享太平福澤,但若徐驍善終,那徐家子孫此生結局便會相當悽慘。
如今看來,黃三甲那位三寸舌攪亂天下的大魔頭,其目光所及之處極為深遠。
“夠了。”
徐驍終於開口。
躺在地上的徐龍象雙手重重捶地,清淚竟從這位新涼王的眼角滑落,在寒冷落雪的環境當中凝結成兩條淺淺的白色印痕;而那大雪龍騎軍此刻均是望向陸澤,無形的殺意瀰漫在中間的空氣裡,雪花飄落在將士們的戰甲之上,萬匹北地精銳戰馬呼著熱氣飄向空中,這些馬匹並不知曉那位躺在地上的是北涼的新王,也不知曉那位說出‘夠了’兩字用盡了老涼王徐驍的全身力氣。
在北涼兇名可令小兒不敢夜啼的褚祿山,宛如一顆小肉球般坐在最前頭那批駿馬的鞍韉之上。
此刻,這位官職正三品的龍武將軍臉上透著難言的傷感。
今日的褚祿山本是想拼著身後大雪龍騎軍死傷大半也要留下那位隻身入涼地的蜀王,北涼拂水房有著一半交予了那位二郡主徐渭熊掌管,另一半便是由這位褚球兒負責,褚祿山清楚知曉能夠殺死曹長卿的年輕蜀王已是入了天象境的武道高手。
可哪怕如此,北涼也有方式來對付這位藩王。
但義父並不願那麼做。
正如今日的義父同樣不願意看到大雪龍騎軍折損在涼地。
......
涼州內城的那家醬牛肉館子裡,當家的是位老人,其有位喜好在耳邊插著向日葵的孫女,只是這位孫女脾氣卻並不太好,連帶著館子裡的生意同樣是乏善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