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過後,窗外秋意正濃。
京都的空氣還瀰漫著雨後溼漉漉的獨特味道,京都錯落有致的貴宅豪門都緊閉著門口,甚至包括尋常百姓家中都處在極度古怪的氣氛當中,街巷裡行人稀少。
雨後的天空已經放晴,可是籠罩整個慶國的無形風暴似乎開始彙集醞釀。
那股子無形的烏雲,就這麼罩在每個人的頭上,揮散不去。
這時的皇宮之中,有位垂垂老矣、鬚髮皆白的老將軍端坐在軟凳之上,極其恭敬的對著陸澤說道:「殿下,樞密院已經暫時擬出作戰方案,約莫在一旬左右的時間裡便會在各線發起進攻。燕大都督壓境北齊邊境,葉帥負責統領徵西大軍,此回作戰講究兵貴神速...」
慶帝的死訊已經傳遍京都。
雖然宮裡這幾天時間一直都在死死壓制著訊息傳播,但如此大的事情根本是紙包不住火,京都的暗流湧動,同時整個天下都在密切關注著慶國皇城的異動,京都裡屬於其餘各國的探子密勤也不在少數,這訊息傳遍天下也只是時間問題。
在深海當中,流露出的任何的一點兒血腥味,都會引起鯊魚瘋狂的追逐。
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慶帝這個天下第一強國的主宰者,更是頭鯊魚王的地位。
他的帝王血液會令人徹底瘋狂起來。
所以,慶國需要在如此特殊的時間點展現出足夠的強硬,將旁邊生起的那些貪婪生出的野心,毫不留情的完全擊潰掉,讓那些人明白,慶國的軍勢國力依舊是這片土地上最為強大的存在。
秦老爺子跟陸澤詳細訴說著作戰方略。
只是這位披甲老人的眼神還會偶爾的向著陸澤側後方的方向瞥去,在那邊有著位輪椅上的老人昏昏欲睡,似乎是注意到秦業的注視,陳萍萍睜開朦朧睡眼,接著對這位樞密院正使露出了一張極為難看的笑容。
秦業快速收回目光,心裡頓時一冽。
陸澤嘴角微微揚起。
如果按照陳萍萍與慶帝二人的既定計劃,樞密院秦家毫無疑問便是這次京都反叛大清洗活動當中的那個主角,當年的秦家雖然沒有具體實施對太平別院的刺殺,但秦老爺子當時也是屬於一旁監管。
但眼下的局勢跟原著當中的劇情發生了根本性偏移。
從御書房裡發出去一條接著一條的命令,陸澤成熟老辣的風格令軟凳上的秦業不由在心裡讚歎,望著陸澤平靜的側臉,這時的秦業勐然想起來了東山之上飄零著的那縷帝魂,心頭驟然一緊,心裡那個隱隱猜測的真相宛如毒蛇一般攀爬在了秦老爺子的心間。
「陛下...究竟是怎麼死的?」
對於慶國這些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大人物而言,他們眼中的慶帝是那般的高不可攀,很多人都難以想象,如此強大的慶國君王會真的死在大東山之上。
御書房很快變得安靜下來。
陸澤轉過頭來望著陳萍萍,輕聲開口道:「範閒應該會在這兩天會回到京都,陛下有封信跟行璽在他身上,本宮需要這兩樣東西,所以麻煩陳院長帶給我。」
陳萍萍微微躬身行禮:「是。」
這時候的小范大人估摸著把他自己當成了京都救世主。
慶帝在某種程度上是希望範閒可以在京都安穩下局勢,只是沒成想皇帝陛下在大東山敗得如此慘,而陸澤這個BUG完完全全超脫了許多人對他的預料,所以不管是大東山還是京都,實際上都已經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
婉兒跟孩子這時候也從東宮搬到了皇宮裡。
陸澤在妻子面前才露出最為真摯的笑容,婉兒眉宇間帶著濃濃愁思,顯然她心裡還是極度掛念
那位皇帝舅舅,這些年慶帝對於婉兒的好,也不是作偽。
「陛下他...當真?」
陸澤摟著婉兒,對著她點了點頭。
皇帝老子最後吃了五竹兩記全力施展的要命鐵釺,整個人在受到身體精神雙重打擊的情況下,已是到了彌留之際,所以陸澤相信他不會再整出什麼事端來,尤其是在身邊還有著個葉輕眉的情況下。
聞言,婉兒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唉。」
幾日之後,京都滿城縞白。
一片片的白色將整個京都暈染成為了白色的海洋,慶國似乎提前迎接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只是這場特殊的初雪卻要比以往時候來的更加冷冽,京都處處可見縞素,百姓人人臉上噙淚。
數不清的白色燈籠懸掛在家家戶戶的門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