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肯進來,就在外頭地上坐著。”
縣尉一腳踢向那人臀部,惱道:“這點事都幹不好,要你們何用!”
衙差甚覺得無辜。“他們是死者家屬,又沒犯啥惡事,態度也很和善,咱們總不能亂來動粗呀。”
“怎麼不能!他們堵塞交通要道,影響群眾民生,還不能以擾亂治安罪將人拘起來?”
衙差很是無奈,嘴裡嘟噥道:“那還不是因為破不了案子……”
“你什麼?!”縣尉耳尖,習慣性就要吼,但吼完後不免一陣氣虛。
也罷,他拉下自己的臉面,親自去勸試試。
甫一出到門外,周邊的眼光便齊刷刷地戳了過來。縣尉也是見得多大場面的人物,先嗯哼一聲,嚴肅審視的目光緩緩地環掃一週,發現聚集在這裡的除了表情八卦的閒漢舌婦外,居然還有身著儒衫的書生學子,更有好幾個熟面孔的受害者家屬。
他心裡暗暗道句不好,不動聲色柔和了臉上的表情,趨步下了臺階走到衛大海的面前。
“衛家老爺,”他湊到跟前,道,“你看,這日頭太猛,一家子老的少的在這裡,曬久了容易中暑生病。來來,我帶你們到裡面歇歇,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慢慢。”
衛大海搖搖頭,嘆道:“我們並沒什麼事情要告官,官府這麼多案子要破,你們每日裡忙死累活的,我們是都理解的,就不耽擱大人和差爺們的時間了。”
沒……沒事情?那……那他們坐在這裡耗著玩兒嗎?
還有還有,理解他們忙死累活破案子一一這是在嘲諷呢,確是在嘲諷吧,肯定是嘲諷哈?
縣尉直了直腰,按捺住情緒,溫聲地換了個提議:“那既是沒事,那就早點家去吧。在這裡阻礙街道影響民生總是不好。”
衛大海還是搖搖頭,嘆道:“大人,殺害兒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只要他一未落網,我們就每都過不安穩。遲些日子或許還有李家、黃家的讀書郎遇害,再過把月,怕是連我們這些老兒幼童的性命都不放過。與其日日擔心受怕,倒不如待在官衙門前,感覺還算安穩些。”
開玩笑!他還指著讓麼兒娶個官家兒媳婦進門,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等到將來科舉考中當了官兒,他們一家人就遷到那滿街貴人高官的京城去!這兇徒一日不除,他那兒子就得躲躲藏藏不敢回家,這日子還怎麼過!
人群裡頭的書生學子和死者家屬聞得此言,頓時感同身受心生悲涼。如今太平盛世,怎地還有如此殘忍放肆地連環殺饒兇徒,然而官府卻一直查無結果。
“舉子枉死,家屬有苦難訴!官府已是查案無能,難道還不讓我們表達冤屈和忿懣之情嗎?”
人群中有人發出悲憤之言,隨即一名儒衫院生步出,撩起下襬坐在了衛家人旁邊,以行動表示支援之餘,亦是在控訴對官差的不滿。
“你、你!”縣尉用手指著他一時間氣得不出話來。
這書呆傻子瞎講什麼大白話!難道是他們不想破案麼,問題是查不出個所以然呀!他自己也一肚子憋屈無處可訴呢!
衛大海和書生的一翻話觸動了不少人,陸陸續續有受害者家屬、學院書生和一些街坊鄰里加入了靜坐的行粒沒多時,坐下的人竟佔有數十人之多!
“你、你們……”
縣尉見勢不對,決定還是趕緊回到衙裡去。這等大事,他官言微,臉面撐不住啊!還是請示大人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