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料到這伸手一撈,才將人剛提起半份,乞丐少年便生生地兩眼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玖兒見狀急急上前探看。“他是怎麼了?”
石頭擰著眉摸了摸他的身軀。“許是……”
“許是?”
“痛暈過去了。”
“痛暈?”
玖兒滿額的問號。剛才被人揍的時候不痛暈,現在才撈那麼一下就暈倒了?
石頭嘆了口氣,解釋道:“他胸骨至少斷了兩根,右手也脫臼了。”
呃?!
脫臼還好說,但骨折可大可小,何況聽他口氣,這位還是剛打救了玖兒的“恩人”呢。他們沒有半分耽擱,直接將人送到回春醫館醫治。
少年到了醫館後便被大夫按穴位醒過來了,然後在正骨的強大疼痛中一直隱忍,汗珠在額上凝聚成一大點,順臉而滑落。這段期間,他愣是不發一言、不吭一聲。
“是條硬漢子。”石頭不由得讚道。
盧玖兒在旁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瞅著醫師幫他醫治,純粹抱著學術性的觀摩心態,但心裡也是暗歎傷員的忍功了得。
石頭在旁邊一直擔心會嚇著姑娘,但很明顯他多慮了。因為其它女孩子家看到這等場面,不是避開不敢多看,便或是掩面轉身偷瞄。可姑娘看得落落大方,神情還都很正常。包括剛才少年脫衣赤裸上身的時候,還是石頭主動站前一步用身體擋在她前面遮著,直到那瘦小精光的上半身被紗布都纏好了,才又站回到後面去的。
姑娘真是一點都不怕……也還未懂得害臊……
“也是個心大的。”石頭嘟噥到。
見到醫師辦妥後起身,循例交待養傷的注意事項,包括忌口食物和清洗包紮等等。另外再寫了一條方子交待到外頭的藥房撿藥。石頭謝過醫師,接過藥方,正準備轉身出去。
“不必了。”醒來後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間發聲,只覺喉嚨乾渴聲音沙啞。
大夥聞聲均望向他。
“什麼?”石頭沒怎麼聽清楚。
盧玖兒耳朵尖,倒是聽個真切,便開口道:“小哥不必擔心,診療費和草藥費我自會承擔,雖然銀錢微薄,權當是感謝你的相救之恩。”
雖然玖兒言辭懇切,但少年依然面無表情,冷硬道:“我說不必了。”
語畢,便掙扎著要下地家去。
醫師是個長鬚灰髮老頭,日常各式各樣的病患見多了,也沒什麼情緒波動,只說道:“不取藥就這麼回去也可,反正倘若你不願的話,即使開了藥也不會去熬煮,即使熬煮可能也不會準時按要求服用。也罷!”說完後,側頭對著玖兒提醒道,“剛才聽說是有什麼恩情要報,那你就半個月之後去看他,順便將棺材壽衣香燭都備好,準用得上的。到時候就直接送他上路,以作為報答吧。”
“啊?”玖兒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明白醫師的意思。她瞟了一眼少年,順著問道:“您老指的是,不喝藥的話有可能會性命不保,是嗎?”
醫師眉眼不動。“不是可能,是絕對。雖然肋骨骨折沒有傷及心肺,但是已對體內造成了損傷,即使正了骨喝了藥,頭幾天也少不免會有低熱。倘若連藥都不喝,想治好不可能,想死倒是非常快。”
少年越聽臉色變得刷白,卻還是捂著傷處咬了牙,斥道:“庸醫休得危言聳聽!”
他從來命賤,自小每天都大小傷不斷,沒有看診沒有撿藥不也這樣過來了。
醫師搖搖頭,懶得再說,轉身背手便踱了出去。
盧玖兒見狀,彎腰行禮送出。然後朝石頭點了點頭,讓他跟著出去先將藥撿了。
待得室內只剩兩個人,她回身瞅著一臉倔強冷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