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慕長歌只是沉默了些許,便再一次看向面前的古云大儒,輕聲言語:“太昊劍宗門規,事關重大,必須要執行。”
說完他將目光投向宋知書,但並沒有直接威壓,也沒有動用法力,就那樣望著宋知書:“你說你殺白秋玉,行的是君子之道,並且用一篇經文,闡述論證自己所行無錯,但白秋玉真是你口中的惡嗎?你又如何將他定義為惡?”
“你殺他為何就不是惡了?你的君子之道,就是將他人定義為惡嗎?”
“你受了委屈,但此事應該上報宗門,而不是洩私憤。”
慕長歌聲音還是那樣的平淡,並不強勢,也沒有入綠兒姑娘那樣直接選擇出手,而是說出自己的道理,且言語之間,顯然並不認同宋知書的說法。
“大師兄,難道我上報宗門就會有人管嗎?”
宋知書出言,雙眼直視慕長歌,沒有絲毫退縮:“宗門改制後,本為嚴格約束弟子,可白秋玉不過外門弟子,但卻能夠操控門規,讓執法堂動用私刑,人人而畏懼之,難道就憑他一人能夠做成?此事孰是孰非,每個人心中都自有論證,我斬他,斬的是宗門之惡。”
“大師兄進行宗門改制,我如今無法說出是對是錯,但以我所見,改制之後,下方弟子死鬥成風,為了一些資源而大打出手,更有甚者直接劃定巡山區域,不得外人進入,如果這就是大師兄的宗門改制,恕師弟並不認同。”
說出這些後,宋知書稍作沉默,然後轉過身,一步步向前走去。
“宋知書要做什麼?”
“他...好像是走向了鳴冤鼓,難道還擊鼓?”
“到鳴冤鼓做什麼,白秋玉已死,宋知書還有何冤屈要申嗎?”
眾弟子看著宋知書走去的方向,一個個都愣住了,一開始眾人認為他因為白秋玉之事要擊鼓,但最後對方卻直接出手。
現在白秋玉已經死了,先不言對錯,可按理說恩怨已經兩清才對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宋知書。
白秋玉略帶疑惑。
綠兒姑娘也疑惑。
但只有古云大儒想到了什麼,沒有開口。
“我為何擊鼓?”
宋知書走到了鳴冤鼓下,思緒已經去往了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
是城內百姓因為改制而被迫離開,顛沛流離,是底層弟子因實力不濟,最後毫無收穫,是李刀等人只因為一點小錯,卻被無限冠以大罪,處以重刑。
一個個畫面出現在宋知書的腦海中,聲音也緩緩落在所有人耳中。
“我擊鼓,不是為白秋玉,為的也不是我自己。”
“我擊鼓,為的是為的是劍宗九城的萬千百姓!”
“我擊鼓,為的是那所有遭受不公的底層弟子!”
“我擊鼓是為改制後,宗門亂法,上位者坐視不理,尸位素餐,九城百姓處於水火,底層弟子毫無公義可言,敢怒不敢言,黑暗,黑暗啊,看不到一點希望,莪為劍宗弟子,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發一點熱便是一點熱,若此後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宋知書眼神平靜地看著面前的鳴冤鼓,聲音平淡,一字一頓。
然後拿起鼓錘,雙手緊握,朝著那鳴冤鼓,直接敲下!
咚!咚!咚!
鳴冤鼓被敲響,整座執法堂都隨之動盪。
這是宗門先賢設立的,一道敲響,便會傳遍整個宗門,所有人都會聽到。
所以鳴冤鼓設立的初衷,不僅是讓弟子伸冤,讓上層注意,更為重要的是,就是讓整個宗門的人都作為見證,力求公平公正。
所以隨著鳴冤鼓的敲響,內峰、外峰、紅塵峰,所有人都聽到了。
而宋知書的話,也落在了太昊劍宗每個弟子的耳中。
他要為劍宗九城的萬千百姓擊鼓。
他要為遭受不公的底層弟子擊鼓。
他要怒斥宗門改制之後所有發生的不公而擊鼓。
每個人都抬起頭,臉上全都露出震驚之色,因為擊鼓之人針對的不是任何一個人,而是改制,而改制,乃是大師兄所提出來的。
所以換句話來說,宋知書針對的是大師兄。
尤其在執法堂上,那些個知曉前前後後的弟子們,都不由望向站在虛空上的大師兄,面色蒼白,即便他們也知道,宋知書說的那些完全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