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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的地球,全球變暖的趨勢還不明顯,十二月的舊金山,已經進入了寒冷的冬天。
今天是週日,甘國陽早早地醒來,從床上坐了起來,可是一股子寒意瞬間襲來。
他又重新鑽進被窩,看了看床頭的鬧鐘,不看不要緊,一看現在竟然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平時他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甘家菜館,都是早上五點半起床,出去跑步的。
“真是糟糕,怎麼起的這麼晚?老爸也不喊我一聲。”甘國陽一邊腹謗著,一邊掀開被子,也顧不上冷不冷了,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準備洗漱完了就下樓。
今天是週日,甘國陽在昨天打完比賽後就坐車同甘國輝、陳星一起回了舊金山。
一路上甘國輝和陳星是嘰嘰喳喳叨叨個沒完,尤其是甘國輝,雖然他只看到了兩分鐘的比賽,卻看到了最激烈最精彩的部分,對大表哥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四腳朝天。要不是一車的人都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甘國輝估計是要噴一路的口水了。
昨天那場激動人心的比賽,到現在想起來,甘國陽都還覺得自己的心在燃燒。在比賽結束的一剎那,他能聽到整個體育館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np!Gump!Gump!Gump!Gump!Gump!Gump!”的喊聲到現在似乎還在甘國陽的耳邊迴盪,當然他知道觀眾不是在罵他“笨蛋,”而是崇敬與激動地歡呼。
甘國陽拿冷水潑了潑臉,在這冬日裡冰冷的自來水把他從昨天比賽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一場比賽而已……”甘國陽這樣想到。確實,只是一場州高中聯賽的邀請賽而已。昨天在回家的車上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只有表弟和陳星用別人聽不懂的中文和他交流心中的激動。
而在回到甘家菜館後,裡面的生意依然火熱,滿滿當當地人坐在大廳與包間中觥籌交錯,根本沒有人在意一個高中球員剛剛打了一場偉大的比賽。
即便甘國陽的父親甘有為也並不關心兒子球打的怎麼樣,只是在打烊後給兒子弄了點小菜,幫他補充補充能量。
那個時候甘國陽才感覺到,自己其實依然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比較厲害的高中籃球運動員而已。
如果這場比賽是NBA的總決賽,不,季後賽,不,只要是一場常規賽,那他也會萬眾矚目,迎來鮮花和掌聲一片吧。
不過,當甘國陽開啟電視的時候,他才知道,即便這場比賽是NBA的總決賽,在1981年的12月12日,一場再偉大的勝利,也抵不過一位偉大斗士波瀾壯闊的職業生涯的終結。
在那一天,美國所有的電視臺都在播放著一個拳擊手決定退役的訊息,那個人就是“拳王”默罕默德•阿里。
甘國陽刷好牙洗完臉,就穿上鞋子低著頭下了樓,甘家菜館對他來說已經太小了。
下了樓,甘國陽就在櫃檯看到了今天的報紙,頭版頭條便是昨日阿里宣佈退役的訊息。看到這個,甘國陽便想到了後世自己的偶像姚明的退役,不過現在姚明還沒出生呢,以後誰是誰的偶像可還真不一定。
“國陽起來了啊?來,到裡面來吃點早飯吧。”現在還不是飯點,在店裡閒逛的甘炳光看到高大的甘國陽戳在櫃檯前,好像怕他把客人嚇走,招呼他到裡面去吃早飯。
“表叔公,我起來晚了……昨天還說今天早起給店裡幫忙的……”甘國陽自從上了高中,只要有機會會甘家菜館,都會給店裡打打雜幫幫忙,他除了打籃球對其他娛樂活動真是沒什麼興趣。
“哎呀國陽,店裡的人手已經夠了啊,你難得回來一趟,哪兒能讓你做活啊。快快快,去吃早飯吧,都快到午飯的點了!”甘炳光催促著甘國陽,說實話有他的爸爸在,甘家菜館在生意上已經好了很多,哪裡還能再讓他打雜。
甘國陽只好低著頭到裡面工作人員的休息室去吃點早飯,在甘家菜館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像被關在小籠子裡,每動一下都要注意會不會碰到什麼,撞到什麼。
隨著甘有為把甘家菜的另一部分帶到甘家菜館,現在這裡已經是舊金山唐人街最有名的中國菜館之一了。
來這裡吃飯的除了一些住在唐人街的老客戶,還常常有街外的華人、非華人到這裡請客吃飯。甚至美國其他地方的一些食客也會慕名而來,到這個小小的菜館嘗一嘗獨特的甘家菜。
甘家菜館主打的是淮揚菜,也就是江蘇淮安至揚州一帶的菜系。而在舊金山的唐人街,粵菜一向都是主要菜系,因為大多數的移民華人都是來自廣東福建。所以,甘家菜館在唐人街就顯得獨樹一幟。
不過在甘有為來之前,甘家菜館的淮揚菜並不完整,他們做的主要是淮安菜,而揚州菜這一更為重要的部分,並沒有大廚來掌勺。甘有為的到來彌補了這一缺陷,因為所有的甘家菜他都會燒,揚州菜自然不在話下。
甘國陽吃完早飯就坐到了櫃檯裡面,拿起報紙開始細細閱讀阿里退役的訊息。
阿里的名頭甘國陽還是知道的,一位傳奇拳王,他的名聲不僅僅來源於他高超的拳技和輝煌的戰績,更源自他極具爭議性的言論和張狂不羈的性格。
他獲得過奧運會的冠軍,卻因為種族歧視而把得到的金牌扔入了大海;在越戰時,阿里反對參軍,反對戰爭,他說過“我絕不會跑到萬里之外去謀殺那些窮人,如果我要死,我就死在這裡,咱們來拼個你死我活。”
阿里因此被吊銷了在美國的拳擊營業執照,甚至可能被投入監獄,他賦閒在家無拳可打。
但他最終回來了,回到了拳壇,在金沙薩打敗福爾曼重奪拳王金腰帶,並在此後十次蟬聯拳王頭銜!而最終,他因為帕金森症而不得不退出拳壇,在昨天正式宣佈退役。
甘國陽看著報紙上對他事蹟的描述,不禁想起來自己在後世看的電影《拳王阿里》,裡面威爾•史密斯將阿里傳奇的一生,戰鬥的一生,輝煌的一生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
“不知道我能不能成為阿里那樣的人?”甘國陽合上報紙,望著天花板想到。他自己也同樣是美國的少數民族,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不是美國人,而是一箇中國人。他也不知道以後要不要入美國國籍,如果這樣,就意味著他沒有辦法為中國籃球隊效力了。
就在甘國陽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櫃檯外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