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也有幾個很善解人意的年輕妃子,晉文帝往常時常去她們寢宮的,這幾日身子抱恙,便惦記起結髮妻子的好處來了,他最近都歇在皇后的坤華殿。
藉著兒子娶親的由頭,晉文帝這兩日也躲懶,歇了兩天朝,只見他難得穿著家常玄色杭綢長衫,坐在案頭批奏摺,皇后則是站在他身旁研磨。
兩口子雖都有四十多的年紀了,卻都是風姿卓越之人,一眼望去,比年輕的金童玉女更有幾分行遍千帆的恬淡溫馨。
白晚舟看愣了,她和南宮丞到這個年紀,能這樣琴瑟和鳴嗎?
轉念一想,晉文帝那麼多女人,他和皇后這也不是長久,有啥好羨慕。
南宮丞見她這麼一會功夫眼神變了好幾變,也不知她在想什麼,掐了她手心,拉著她就上前行禮。
白晚舟還生氣呢,就甩開了他手。
晉文帝是什麼人,耳聽四路眼觀八方,縱使剛才好似看著奏摺呢,早把小兩口的動作盡收眼底,他頭也沒抬,“新婚第二日就打起來啦?早知今日,當初何必苦苦哀求朕允你們婚事?”
白晚舟微微一怔,她可沒有苦苦哀求過晉文帝,那……是南宮丞苦苦哀求過?
南宮丞毫無所謂的,“哪裡打架,這叫閨房情趣。”
晉文帝提著筆就朝他一甩,甩的他一頭一臉的墨星子,“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油嘴滑舌?”
白晚舟看他滿臉汙,哈哈大笑起來,“欺負我,有人治你!”
皇后皺眉,瞪南宮丞,“還真欺負媳婦了?你膽子比斗大!”
南宮丞驚得說不出話,父皇母后這兩人,偏袒媳婦也偏得太過分了吧?
“兒臣敢欺負她嗎?她不拿針扎我才怪!”
白晚舟見他捱了晉文帝一甩,氣兒也消了大半,拿出聽診器和簡易試紙,“父皇,兒媳要給您聽聽器官。”
晉文帝知道她在醫術上有點鬼才,也或多或少見過她這些奇怪的傢伙,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是渾身不適,那玩意兒又冰又冷,難受死了。
白晚舟卻把他按住,“別動!”
她一給人看診就面目威嚴,像個嚴肅的教導主任。
晉文帝看著她年輕的面龐露出這種不服年紀的老成,心想,她或許就是老七的賢內助,能助老七成大事的。
聽了一會,白晚舟收起聽診器,又把試紙遞給晉文帝,“父皇,您吐些龍涎到這上面。”
晉文帝有點不好意思,“幹嘛?”
“我給您測測幽門螺旋桿菌。”
“什麼跟什麼?”晉文帝和皇后都是一頭霧水。
南宮丞已經有頗有醫助風範,拿著試紙遞到晉文帝唇邊,“您就聽她的得了,兒媳婦總不會害你。”
晉文帝瞥一眼南宮丞,這孩子,從前總是苦大仇深的,自打跟了白晚舟,也學會說俏皮話了。
他輕輕吐了一點唾液到試紙上,不一會,那原本淡黃的試紙變成深藍色,除了白晚舟,幾人都很驚訝,“這怎麼回事?”
白晚舟道,“不礙事,說明您確實感染了,對症下藥就是。”
晉文帝此刻左腹還有點幽幽隱隱的痛楚,感染這個詞不屬於這個時代,但他能聽出大概意思,便有些緊張,“朕是何病?”
“沒什麼毛病,兒媳給您開點藥就是,您日理萬機,就不必操心了,兒媳都交代給母后,她會督促您吃藥。”
白晚舟想賣婆婆一個人情,讓皇后捏著藥,晉文帝就不得不日日過來,哪怕不歇宿,也能促進夫妻感情。
可這話落到晉文帝耳朵裡,卻是另一番考慮。
大夫只有面對病重的人,才不會明說病情,他竟然病得這麼嚴重了嗎?
他試探著問道,“需不需要打針,掛水?”
這是他從雷將軍和南妃薔嬪那兒聽來的,白晚舟給雷小姐和老六老八治天花時,動不動就用很嚇人的針扎人。
“不必,堅持吃藥就好。”
晉文帝頓時萬念俱灰,他這病,藥石無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