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個人,很怪。亦正亦邪,亦莊亦諧。有些捉摸不透。”
裴馭自己也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說這番話的時候,倒頗有讚許之意。
南宮丞沒有表態。
穎王是個中介的性子,對此多少有些不可接受,“一方父母官,這樣行事,私德有損,若認真追究,都能關他個兩輩子。”
段山池外頭道,“我父皇教過我,為人臣者,但行其事,莫問西東;為人君者,莫問過程,只看結果很多事不能認真追究,須得有睜隻眼閉隻眼的本事。”
穎王屢屢被他懟,騙他還一副無辜的模樣兒,有些不快。
想跟他好好辯一辯,想想,這話卻又沒毛病,只好端起茶碗,狠狠喝了兩大碗——
幸好沒有當皇帝的念頭,要不累死。
當晚,蘇城大牢嚴防死守,足足派了兩百名侍衛迴圈看守。
外頭的蒼蠅飛不進去,裡頭的老鼠休想出來。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日太陽昇起之際,四周亦無甚異常。
中午時分,小侍童吃下最後一頓斷頭飯,頭上套了袋子,胸前掛著行刑牌,被五花大綁塞上囚車,往菜市場送去。
日頭高懸,蟬鳴陣陣。
正是熱中午時。
高溫之下,大太陽直烤得人冒油。
但這絲毫沒有減輕蘇城老百姓看熱鬧的熱情——畢竟這個人,差點丟了蘇城的面子。
怎麼也得去看他行刑。
菜市口很快就被一層層圍得水洩不通,大家都想爭一個觀刑c位,比元宵節看花燈的勁頭還高。
連囚車進去,都是幾十個衙役在前先開路。
“都讓讓,都讓讓!別耽誤了行刑時間!”
人們這才緩緩讓開一條道。
囚車緩緩駛入。
車上的囚犯,穿著鬆垮的囚衣,套著頭套,看起來挺蔫吧。
“就是這個人,差點謀害了淮王妃!大家臭雞蛋爛菜葉招呼起來!”
有人一聲高呼,瞬時點燃全場。
各種亂七八糟的穢物紛紛往犯人身上砸去,饒是昨日知州公告已經警告過,不要誤傷衙役,可是現場人實在太多,衙役們的身上,還是不可避免的中招。
犯人就更不必說,囚車不過走過短短兩丈,他的囚衣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
不遠處的一間茶肆。
二樓。
天字號雅間。
一位俊俏白皙卻一身黑衣的俊俏公子,眼看著這一幕,單手捏碎了茶盞。
幼嫩的指縫,緩緩滲出鮮紅的血液,他都毫無知覺。
只是緩緩從腰間摸出一片裁剪過的蘆葦葉。
放到唇邊,吹出了幾聲悠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