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賣了。”房東哼著小曲兒,將屋內雜物收拾出來,“早知我這屋如此吃香,該開五萬兩的。”
裴馭微眯雙眼,“能告訴我買屋的人長什麼樣嗎?”
房東比劃了比劃,“跟您差不多身量年紀,一身黑衣繡金邊,不怎麼愛笑,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裴馭一口氣堵著吐不出來。
南宮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
乾華殿外。
秦公公甩著拂塵,笑道,“七爺,皇上在和南妃娘娘用膳,南妃娘娘失了孫兒,最近很是神傷,皇上說陪陪她。要不您到偏殿等一會兒?”
南宮丞目光悠遠,“本王不找父皇,本王是有事找公公。”
秦公公一愣,“找雜家?”
“本王想問問,穎王妃小產後,父皇宣本王和白氏進宮那次,白氏進去以後父皇對她說了什麼。”
秦公公怔了怔,正欲說不知,南宮丞已經道,“本王沒記錯的話,那日公公是在裡面伺候的,不要說你不知道。”
秦公公面露為難,“爺應該知道,我們做奴才的,尤其是萬歲爺的奴才,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南宮丞點點頭,“本王知道公公難處,公公放心,本王只是想知道真相,絕不會置公公於絕地。”
秦公公猶豫不決,南宮丞又道,“公公若是不肯告訴本王,本王就進去詢問父皇。”
秦公公舔舔唇,良久才道,“皇上只說白氏你性子,不害死她自己遲早也會害死爺。”
南宮丞唇線漸漸抿直,眸光也聚成一束寒冽。
秦公公單膝跪地,焦急道,“七爺,您可要前後思量啊!皇上是為您鏟路呢!”
他兒時便跟著晉文帝了,說是主僕,情誼到底非比平常,晉文帝的心思,他是能猜個七八分的。
南宮丞是唯一的嫡出皇子,文成武略,能屈能伸,各方面條件都是太子最佳人選,白氏作為他的原配,若沒大錯,再生三兩孩兒,倒也勉強配得上太子妃的頭銜。但穎王妃這事一出,她可以算是把肅親王和楚府那邊結結實實的得罪上了,?一朝太子,不能拉攏到所有肱股之臣也罷,卻是萬萬不能與之交惡的。肅親王一直沒有表態支援哪位皇子,楚府卻是毋庸置疑舉大旗簇擁穎王的,以楚將軍和高陽郡主的處事風格,白氏若還留在淮王府,他們勢必要大做文章的。
南宮丞倒是沒有衝進殿中,只是淡淡問道,“聽說江淮最近水患?”
秦公公嘆氣,“可不是,兩淮春汛,洪水爆發,皇上為這事兒也愁得不好睡呢!早上宣了三駙馬,想派三駙馬去賑災,無奈三公主病勢纏綿,像是不好的樣子,南妃娘娘今晚這就是求著皇上讓另擇人選,好讓三駙馬留下照料三公主。”
“三公主什麼情況?”南宮丞問道。
秦公公手作喇叭狀,擋在唇邊,壓低聲音道,“雜家聽太醫院說,怕是要備起來了。要說南妃娘娘近來也是焦心憂慮,穎王妃出事已經夠傷心了,沒想到三公主的病勢也來得這麼猛。”
南宮丞沒再說什麼,而是靜靜等到晉文帝膳畢,直見南妃帶著宮人離開了,才走進殿中。
晉文帝正單手撐在額頭,神情憔悴,鬢角已經有幾縷白絲,到底是快上五十的人了。
見到南宮丞,難得很是柔和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秦公公在旁擠眉弄眼,生怕南宮丞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
南宮丞並沒有提白晚舟,而是問道,“三姐很不好嗎?”
晉文帝眉頭蹙得更緊,“怕是不好,你要是得空,去看看她。”
南宮丞點頭應喏,“江淮水患的事父皇有人選了嗎?”
“暫時還沒想好。治水賑災牽涉到賑銀,選人須得慎重。柳桂倒是個正直的,但你三姐這般,朕到底不忍讓他們夫妻在這個關口分離,萬一……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抬眼看了南宮丞一眼,幾日不見,他清減不少,晉文帝只得在心底嘆口氣,本來想派他去治水,但他也剛經歷婚變。
這個也難,那個也難,最難的還是他這個老父親。
“兒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