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是否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問心無愧。”林國棟問道。
李享聽出了老人的質疑,卻不介意。“我做事不管對錯,向來問心無愧。”
“那你可知道現在13區變成什麼樣子?”林國棟聲音冷了幾分。
李享搖頭,看著他。
“神殿事件之後的這幾天,整個13區的秩序近乎癱瘓,別說是D區了,就是C區的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甚至已經開始有人集結起來,準備對神殿施壓。”林國棟聲音越來越大,“長此下去,13區還如何維持平衡,人們還怎麼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李享眉頭一挑,看著眼前的老者,絲毫不讓,“你覺得怎麼樣才叫正常生活?像豬羊一樣被豢養,等待著被宰殺,就是正產生活?還是說,您覺得D區的平民,就不配擁有跟你們一樣的生活?”
“這就是規矩,這就是法律。”林國棟沉聲道。
“我不懂什麼規矩,也不懂什麼法律,我只知道,這不公平。”李享站了起來。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跟一個習慣了高人一等的家族去談什麼公平,就像是沒有辦法跟一個三觀不合的人交朋友一樣。
他也從來不是那種左右逢源的交際花。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自己心裡有一杆秤。
李享拉開門,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再沒有剛才氣度的老人。“世界將改變。林家可以什麼都不做,但是如果真想做點什麼,希望您可以考慮清楚。雖然我從未殺過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敢。”
格雷斯帶著陳紅幾人已經走上來,看到李享臉色不大好看,擔心道:“沒事吧?”
儘管李享是先天強者,可是那房間裡的,同樣是先天強者,甚至是13區的真正話事人之一。
李享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清晨的B區神殿廣場空氣宜人,風景如畫,神光依然照耀世人。
閒來無事的人們過著簡單而富足的生活,他們早已經習慣了神光的存在,彷彿有著無盡的精力一般,揮灑著生命。
樹蔭底下,兩個老人剛剛打完太極拳,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坐下來休息。
一個將汗巾披在肩上,不時抹掉臉上的汗水,一個早已經將布鞋踢掉,就這麼踩著草皮。
“怎麼樣?見到人了嗎?”踢掉布鞋的老者遞過去一瓶水。
對方毫不客氣地接過,嘆氣道:“雖然實力不錯,卻是個愣頭青,還當著我的面威脅我,說若是我們林家做錯了什麼事,他也是會殺人的。”
布鞋老人嘖嘖稱奇:“這年代,這麼狂的年輕人已經不好找了。你沒當場給他兩巴掌?”
“你以為我是你?都一把歲數了,還動不動就跟人動手?”汗巾老人白了他一眼,嘆道:“年輕人有想法,有膽識,都是好事,最怕的就是這種根本不知道大局為重的,照這樣下去,13區恐怕也要淪陷了。”
布鞋老人向來不喜歡這種所謂社會責任的玩意兒,也懶得思考那麼多,只關心自己所關心的。“果凍,你說他會不會是自由名?”
被人喊出小名,汗巾老人也不介意,只是搖頭。“自由民做事向來有組織,有紀律;那些被他們所佔領的城市,哪一個不是不是治理的井井有條?怎麼可能一個人隨便胡來。”
布鞋老人取笑道:“你這樣為自由民說話,思想可是很危險的哦。”
“得了,別在我面前裝孫子,都活了大半輩子,事實如何要是都看不清楚,那才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這兩年,前三區的代表,在議會上節節敗退,那些神明用減少糧食供應作為威脅,想讓各大區出動高手圍剿自由民;這兩年不到,光是主糧一項,就少了接近百分之二十了。”老人轉頭看了一眼廣場前的神像,以及下面黑色的魔王形象,嘆氣道:“照我看吶,長此這麼下去,前三區為了能讓更多人吃飽飯,也不得不點頭,到時候像我們這樣的老骨頭,可都是要上戰場廝殺的。你倒是無所謂,反正也是這麼過來的,我就動動嘴皮子還行,真打起來估計還真不如自由民的那群瘋子不要命。”
說到自由民,就算是布鞋老人也不得不感嘆。“也不知道‘雨後’究竟是什麼實力,竟然能培養出如此多年紀輕輕就實力達到先天的孩子,要知道,我們倆可都是二十多年的煎熬,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雨後’是自由民的領袖不假,但是傳了這麼多年了,誰見過她出手?教這些孩子的,恐怕是另有其人。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那個代號‘蟑螂’的二號人物,神殿千億級的通緝,都發了十年了,至今連人家的一條毛都沒撿著。”
“這世界怎麼可能有幾十年來從未露出一點破綻的人,說不定都是自由民為了某些目的杜撰出來的。”布鞋老人猜測道。
汗巾老人笑著搖搖頭:“自由民從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不宣揚神鬼主義,怎麼可能去隨意杜撰出這麼一個人來。再說了,如果不是真有這麼一個號稱無所不在的情報頭子存在,自由民這最近的十年來,哪能給神殿造成這麼大的壓力。可以說,就是這種無處不在的情報能力,讓自由民幾乎掌握了所有大區的動向。”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前三區的某位大佬?”布鞋老人想事情,向來都是天馬行空。
汗巾老人嚇了一跳:“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以亂說。”
他微微轉頭,看著廣場上越來越少的人群,嘆道:“照這樣下去,13區恐怕自由民不管也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