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想明白了！”他就這麼放下螺絲刀，站起來。
米娜嚇了一跳，不過在短暫的驚嚇之後，很快反應過來，長大了嘴巴。“你……你……老婆婆？”
地中海老闆笑了，臉上竟然還有一個酒窩，那已經沾滿機油的白背心，幾乎已經發黃。
“我說過，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只要走出去，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可是你……我之前看到你的時候……”米娜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他很想相信，但是眼前這個人，跟那個枯瘦，駝背的老婆婆，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我長什麼樣很重要嗎？”老闆笑著道。“世人都說眼見為實，殊不知眼睛，才是最會欺騙大腦的器官。”
米娜依然不敢相信。“你真的是婆婆？”
“是，也不是。”老闆依然笑著。他突然指了指遠處一個正在數著手裡票據的黃牛，又指了指旁邊來來往往的人群。
“你看到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我，也都不是我。”
米娜驚駭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老闆手指所向的每一個人，當他手指點到的瞬間，那個人猛然轉過頭來，看著米娜，目光就像是那個跟老婆婆相遇的夜晚。
一個，兩個，三個……
很快，米娜目之所及，所有人都盯著她。
這種感覺讓她頭皮發麻，同時也讓她感到無比的神奇。
“只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這麼多人。”連米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表達的是什麼。
可是老闆顯然聽懂了。
他笑了笑，重新坐回到修理店，拿起螺絲刀開始倒騰那臺破舊的收音機。
而這個時候，不遠處的黃牛走了過來，滿面微笑地看著米娜道：“到底他們是我，還是我是他們，人生百態，我扮演的角色太多，多到自己都忘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突然拉起米娜的手，看著她手心的紋路，淡淡道：“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將來的傳人，一定不能走我這條老路，不管她曾經扮演過什麼樣的角色，我希望她永遠都能夠保持住最初的那份純真。也正是因為我確認有一樣東西，你永遠都忘記不了，我才找上了你。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是李享，對嗎？”米娜呢喃道。
他認真道：“不，是你對他的愛。我也希望你在接下來隨我修行的日子裡，能夠永遠銘記這一點，這樣你才不至於到最後，找不到回去的路。”
“跟著你修行，能成為先天強者嗎？”米娜認真問道。
他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先天？如果你能走進我的世界，很快你就會知道，先天，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開端而已。”他突然抬頭，那眼神彷彿能夠穿透一切。“宇宙浩瀚，星辰無數，時間恆古，何處才是盡頭？”
不知道為什麼，米娜感覺自己聽懂了。
她突然單膝跪下，低著頭道：“師傅，請您教我。”
從那天起，13區地下世界的修理店老闆多了一個樣貌醜陋，行動不便的女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