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肩並肩地走在紅葉飄飛的操場上,偶爾彼此的肩膀還是會碰在一起。
雪宴一生的快樂和眼中所見,依稀是那年沒有再見的分別。
看著眼前這片操場,他還記得同學們排著隊去做廣播體操的情景,班主任老師們負責監督班級秩序。
於是,一幕這樣的場景出現了————
學生們站成縱隊,好像等待被槍崩頭的犯人,大喇叭裡響起類似西遊記前奏的音樂:現在開始做第八套廣播體操,原地踏步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停……
伴隨著廣播的引導,學生們開始表演各種被機槍掃射的姿勢,以及被炮彈炸飛的跳躍動作,配上各種豐富的表情,別提有多形象了。
而那時雪宴經常被父親暴打,每次做伸展運動時,地心深處的那些疼痛延著腳底,像被接通了迴路流進四肢,揮手朝向鋒利的45°天空,總會疼得他連呼吸都痛……
“原來,這就是我們曾經的母校啊,我都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會轉來這所普通高中。”海遙輕聲嘆息。
雪宴漫不經心地手插著口袋,當年他還問過海遙這個問題。
那時海遙說自己患有成骨不全症,父親對她的保護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這也使得她身邊沒有朋友。
而海遙來這所學校的原因,就是想找到那麼一個人,讓自己的人生沒有遺憾。
執手相顧無言,卻心事瞭然的人啊!
“你還能想起我們班的班主任是誰嗎?”雪宴不動聲色地引導著她。
海遙低著頭輕聲說,“我聽父親說,當年很多老師同學都在那場事故中心遇難了,如果能找到白小溪就好了。”
雪宴冷冷一笑。
海遙的父親太狠了,為了保護女兒,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真不知道他們那位愛掐人臉蛋兒的白老師聽到這番話,會作何感想?
從食堂走回教室是一條安靜的林蔭道,兩旁一棵棵楓樹在秋季生長的嬌豔如花,偶爾灑下點點斑駁的陽光。
雪宴心不在焉地走在前面,不知不覺,發現海遙沒有跟上來。
他回頭看去,只見海遙站在一棵楓樹前,出神地盯著上面的樹洞,伸出手去撫摸那歲月的印記。
也許,學校裡的每一顆樹都藏了一個人的靈魂,藏了很多人心裡的故事和秘密。
雪宴故作好奇地湊過去,“你在做什麼?”
“我見過這棵樹。”海遙說,她用一種肯定的目光凝望著雪宴。
雪宴沉默著,無邊蔓延的思緒,將他帶入了回憶中。
……
2007年,夏。
兩人坐在角落裡的同一張桌子上,吃著海遙家保姆烹飪的排骨,周圍縈繞著竊竊私語的聲音。
“他們倆肯定好上了!”
“剛才還是牽著手走過來的呢!”
“誰給他們的勇氣啊!”
“當然是梁靜茹了!”
“老白肯定不知道這事,要不早通知家長了!”
“我看老白早就知道這事了,說不定已經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