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神色凜然,目光死死盯在靜妃身上。
身為後宮掌事人,皇帝的旨意由她來宣,也是合理。而其餘的人就沒這麼訊息靈通了。靜妃端坐上首俯視眾人,心內隱隱升騰起一種難以言說的興奮欣喜——
原來這就是上位者的日子,當真美妙得叫人心醉。只差一個名分而已,只差一箇中宮的名分。她不過是主理後宮,蕭皇后被禁足無法掌事……只要蕭月宜早日赴死,自己的心願就可達成了!
不過除卻蕭皇后,恬嬪和慧嬪這兩個也不可小覷了。
靜妃的目光落在恬嬪身上,神色幾不可見地有了一絲裂痕,然而很快被她遮掩過去。
她輕輕一咳,從身後拿過一卷明黃色絲帛,正色道:“皇上聖旨,恬嬪楚氏,名門毓秀,賢淑有德。五皇子生母卑微不足以撫育皇嗣,現五皇子遷居鹹福宮,由恬嬪撫養。”
靜妃的聲色端莊而溫雅,讓人聽不出一絲紕漏。
而楚華裳,她在起身接旨的時候,面容上亦看不出失態的驚愕。
她虔誠地跪地,以額頭觸碰地面叩首,最終雙手捧過聖旨。她低著頭,聲色恭謹地謝聖上恩典,連一絲興奮的顫抖都沒有,端的是進退有度、不失大家風範。
只有在低頭叩首的瞬間,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對這個意料之中的喜訊表示滿意。
林媛遠遠地瞧著她,面上竟也不惱。等恬嬪謝恩起身了,周圍有討好的嬪妃出言恭喜,林媛淡淡地微笑,道:“恭喜恬嬪姐姐呀。”
不論是靜妃,還是楚華裳和林媛,她們對與這個結果都沒表現出有驚訝。
自從知道楚華裳的父親在大殿之上壓制左丞相,林媛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拓跋弘對楚達開,已經不止是重用,而且是依仗了。
是啊,誰能在這個時候拖住左丞相、穩定朝堂,誰就是最得用的。而目前看來,這個人除了楚達開,別無二人。且不說左丞相,鎮守邊關的上柱國大將軍也有些不平,他因著女兒和兩個外孫被逐出宮,自然不滿。若是京城裡鎮不住左丞相,上官將軍趁勢而動,那就是一場瘋狂的災難。
大秦的朝堂看著平和,一無敵國外患,二無穆武王之流的內憂。但事實上,拓跋弘這皇帝實在不好當。
再看後宮,靜妃的崛起是皇帝無可奈何之舉。蕭皇后因罪被囚禁,後宮諾大的權柄,竟落在靜妃一人頭上。
在如此境況下,送給恬嬪五皇子,一是犒賞楚家,令楚達開在這個關鍵時刻能不要命地給拓跋弘盡忠;二是提攜恬嬪,讓她能早日和靜妃相爭。
楚華裳看著林媛一張絕色容顏,恍惚中覺得她的笑意透著嘲諷。再看她隆起的小腹,楚華裳拿著聖旨的手不由地收緊,下一瞬才想起來手裡拿的是聖旨不是自己的袖子,忙慌亂地鬆開。
殿內突聞見一聲輕笑,不遠處的劉婕妤盯著楚華裳,聲色清凌凌地:“恬嬪娘娘好福氣呀,平白地有了一位皇子,就算日後恬嬪娘娘不育,有五皇子傍身也是不怕的啊!”
劉婕妤雖然是恭喜的話,聽在耳中卻覺怪異。恬嬪楚氏承寵頗多,卻沒有喜訊,宮人中已經有傳聞說她不能生育。
恬嬪咬著唇,望向這個生著一張大嘴的劉婕妤。劉婕妤卻繼續笑道:“呀,恬嬪娘娘上次的摔傷好似還沒有好!嬪妾看著,娘娘的下巴還是淤青的。娘娘您可要好生保養著。”
聽她提及摔傷,恬嬪心頭惱恨,卻是恨極了林媛。她發現,自己和林媛之間已經不是尋常的裂痕了——這個曾經的合作者,如今已經成為自己最厭惡的人!
比作為目標的靜妃還要惹人厭!
最終恬嬪一言不發,捧著聖旨平靜地落座。她知道自己缺少什麼,但她得到的更多。
劉婕妤麼?當年她與韻修容爭寵,如今又與自己爭!她也配。
出了合歡殿,林媛沒有立即回緋煙樓,而是帶了大批侍衛宮人去上林苑賞景。
林媛的心情不太好。雖然恬嬪的事兒是預料之中,但真正得到這個結果,她心裡還是堵得慌。
局勢不同了,很多事兒都是無可奈何又不能改變的。當初為了一個趙王,林媛都能下心思動手讓恬嬪撈不著,可現在的五皇子比趙王金貴了不止一點半點,林媛卻沒法子動手。
她最大的目標只有皇帝和太后。以她現在的地位,她只能順著這二位的意。恬嬪撫養五皇子是拓跋弘的意思——現在的局勢,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就算她家世顯赫日後會有威脅,但為了暫時穩住朝堂,拓跋弘只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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