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聽了說不上喜憂,宮裡類似的事他見得多了,自從登基以來後宮失了多少孩子,他自己都數不清。林媛這一次死裡逃生能保住孩子,已經是萬幸了。
日後只能多加小心調理。
拓跋弘想著這些,不由也十分惱怒,抱緊了林媛鄭重道:“這一次朕一定要徹查!她們明知朕最看重你這一胎,竟還敢出手害你!若是查出來,一定要滿門抄斬才能解了朕心頭之恨!”
又回頭問幾個御醫道:“你們診脈可曾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說實話,這群御醫們也沒那麼神通,只知道林媛是誤食或吸入了毒物,卻查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跪著回了皇帝的話,拓跋弘對這個答案顯然十分不滿,一甩袖子朝左右道:“查!接著查!既然是毒物侵體,就必然能查到那是什麼毒物。”
一旁小成子幾個內監方想跪地奏稟長樂宮之事,林媛一個眼色瞥過去,幾人瞬時閉口不敢言。林媛拉了皇帝的手臂,低頭啜泣道:“也不知嬪妾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都怪嬪妾不小心,差一點沒保住咱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嬪妾自己的錯……”
拓跋弘心裡大為憐惜,連忙再次抱起她安慰道:“這怎麼能怪你呢!歷來宮中爭端不斷,有孕的妃子更是成為眾矢之的。朕聽說你是在長樂宮附近暈厥的?你告訴朕,當時是怎麼個狀況,朕好幫你查。”
林媛知道他不是做戲,是真想著要徹查了。她想一想,細聲道:“嬪妾也不知道……當時就那麼暈過去了。嬪妾這幾日都有些短精神,那一日想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也是為著多走動走動來緩解不適。沒料到路遠累著了,在半路上反而越加不適,想乘著轎輦回去,沒來得及就暈了。”
拓跋弘點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多半是你這幾日吃壞了東西。你也是的,察覺出不適來怎麼不早點說。”說著吩咐道:“從尚食局開始查起,凡是娘娘近來吃過的東西,都要一樣一樣地查。”
林媛此時身體還虛著,嗯嗯地應了兩聲,面上又顯出疲憊來。拓跋弘不敢叨擾她,命宮人們服侍她躺著歇息,自己則將吳御醫一眾並緋煙樓的宮人們傳到了殿外,細細問話。
又等了約莫一刻鐘,拓跋弘才擺駕離去。躺在內室裡的林媛把眼睛睜開了,強撐著起來命人將吳御醫叫了回來。
吳御醫知道林媛有話要說,也沒有跟著同僚們一塊兒回內醫院,而是自請留下來看顧林媛。
小成子一群宮人們也不敢退下。林媛看他們一眼,面上帶了薄怒對小成子道:“你是越發伶俐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麼!”
小成子雖然受林媛信任,但犯了錯的時候也是不饒的,他慌忙跪著磕頭請罪。林媛皺著眉頭和他道:“剛才在皇上跟前,你怎麼就敢說出長樂宮來!那是太后娘娘的地方,若是我們說是長樂宮附近有不好的東西害了我,日後我還怎麼去面對太后!”
小成子連連磕頭稱是。林媛擺手道:“別磕了。你看看你,小聰明不少,但卻不知道和雪姑姑她們學著穩重!都跟了我這麼久了,我早拿著你們當心腹,你若是再毛躁,可就擔不起重任了!你年紀小不免跳脫些,可你看人家初桃,比你還小一歲,都比你穩妥!”
訓了好一會兒,她才放小成子退下了。
初雪和初桃幾個都諾諾地站著不敢說話。初雪心裡也是後怕的,當時主子在長樂宮附近昏過去,她還想著把主子挪到長樂宮裡頭,若是真那麼做了,主子的胎肯定就保不住了!
她們這些人雖然是主子的心腹,但論起來,她們加一塊兒都沒有主子的心機深沉。
小成子低著頭下去了,初桃看著主子有要緊話和吳御醫說,亦不敢久留,退下時把門窗都關嚴實了。
林媛揉一揉前額,抬手喊了吳御醫過來,問道:“吳大人,你實話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被什麼毒物所害。你從前是皇后座下的人,對這些陰私想必比旁人更清楚。”
吳御醫自從反了皇后跟隨林媛以來,本還擔心林媛會因為他曾背主而對他有所防備,但這幾月地相處下來,吳御醫發現這位娘娘就是個看本事不看忠心的。她不相信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只相信用利益和威脅來讓一個人效忠,不論這人是不是真正的忠心——就算此人心裡不想為她做事,但有把柄在她手裡捏著,或者她給了此人最想要的東西,那就不必擔心此人會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