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是個有福氣的,沒真的遭了災。”皇后嘆了一聲,不再看林媛,轉頭與皇帝道:“臣妾知道了白氏的事情,是她命苦,皇上萬萬不要再傷心了。”
皇后說著勸慰人的話,自己的眼角卻分明是溼的。
白氏雖然死了,祥妃可還是母子平安的。皇后知道自己的本分,又去拉住祥妃的手,憐憫地道:“還好現在還有祥妃肚子裡這一個,大難不死定有後福,臣妾看祥妃妹妹的福氣在後頭。”
拓跋弘端了一盞茶來吃,一壁淡淡地道:“皇后的訊息靈,祥妃也是剛剛才無事了的。”
“臣妾來的時候在迴廊那兒遇見梁院判了。”皇后解釋道:“臣妾剛趕過來的時候只聽說祥妃妹妹得了急病,心裡七上八下的,看見梁院判就問了他幾句,這才知道梁大人妙手回春,一副藥下去已然救了祥妃的性命。”
拓跋弘聽著點點頭,梁院判為人正派且只忠於君王,皇帝既然不想讓蕊兒的身份傳出去,他自然會幫著遮掩。
皇后又還忙不迭地去看祥妃,面上很是關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身子的確沒什麼大礙吧?”
祥妃無心和皇后糾纏,將頭瞥向一邊,做出虛弱無力的模樣。皇后看她放肆也不惱,吩咐左右道:“祥妃這個樣子正需要進補,去長信宮裡取些鹿茸和熊膽來,賞賜與祥妃。”
“奴婢替祥妃娘娘謝皇后恩典。”大宮女沐霜很會看眼色,知道自家主子正裝病不想理會皇后,又怕失了禮數,便跪地大聲對皇后謝恩。
“祥妃這邊還好,如皇后所言,是個有後福的。”拓跋弘伸手去端茶碗。林媛看他頻頻地喝了幾口,知道他心裡有火口乾舌燥,便親自去斟龍井給他。等她端了兩盞茶回來,只聽皇后對皇帝道:“臣妾今日來遲,是因著後宮有要緊事要處理,這事兒還需向皇上稟報。”
皇帝冷笑道:“今日倒是事事都湊在一起。”
林媛給皇帝和皇后兩人分別捧了一盞茶,繼續縮在角落裡坐著。皇后面有愧色道:“後宮不寧讓皇上煩心,到底是臣妾的錯……今日大皇子玩風箏稍有些中暑,臣妾就去永壽宮裡探看。大皇子倒不嚴重,只是一個宮女去給大皇子找藥的時候,不知怎地滾出來一個奇異的瓶子,本宮瞧著很像禁物。”
這所謂的“禁物”,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厲害東西,那和毒藥還是很有差別的——不過是嬪妃們用來固寵的把戲,對人體沒什麼傷害,卻是從勾欄裡傳過來的藥,實在骯髒。
因著嬪妃身份高貴,皇帝龍體更是至尊,這種東西在宮廷裡頭自然是不準用的。但架不住它效果奇佳,嬪妃們趨之若鶩,不少人宮裡頭都藏著呢。有時候不幸被皇后搜出來,因著不是害人的大罪,按例就禁足罰俸作為懲戒。
只是,皇后今兒要說的事,可不是禁物這麼簡單。
皇后抬眼看了看皇帝的面色,繼續道:“本宮知道柔妃一向端莊守禮,也不耽與皇寵,該不會沾上這類髒物。只是祖宗禮法森嚴,臣妾少不得要搜一搜永壽宮以證她的清白。結果這麼一搜,還真搜出來一堆古怪奇異的小藥瓶。臣妾請了御醫來查,幾個御醫說這和‘禁物’是沒關係的……哦,那可比禁物要嚴重很多呢。那都不是咱們中原的藥,很少有人能認得,好不容易辨認出來了幾瓶子都是毀容貌、倒嗓子、甚至要人命之類的……瞧著剩下的大堆藥瓶子,御醫說也絕不是好東西,都是用來害人的……”
皇后口若蓮花一般劈啪地說了一大通,言語一句比一句令人震驚,好容易說完了,才安靜地坐著等皇帝的話。此時的拓跋弘卻是面色不動,只淡淡地問皇后道:“有這等事?”
皇帝的言語間聽不出喜怒。林媛從側面覷著他的面色,竟也是絲毫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想,連他是否動怒、是否在意此事都捉摸不出來。
林媛不由地咬唇,看起來這個男人還是比她想象中的更難對付了些。以往大多數時候她都能揣度著他的心意,可真正遇上大事了,這男人反倒密不透風,讓她針插不進。
皇后頓了一頓才道:“臣妾聽了太醫的話也覺得驚愕,茲事體大,臣妾想著還是交由皇上處置為好。”說著就命宮女將東西端上來,呈給皇帝:“這一盤就是從永壽宮裡搜出來的。”
拓跋弘的目光在面前陳列著的瓶瓶罐罐上一一地掃過,並不說話。
皇后似乎也不想得到皇帝的回應,只一股腦兒地將自己要說的話都搶著說完:“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柔妃不曾用這些東西害人,私藏毒藥也是大罪。況且這些都太駭人了些……臣妾已經做主將她禁足在永壽宮,聽候發落。”
“臣妾後來又得知了麟趾宮裡頭的事。傳話的內監向臣妾稟報說祥妃中毒了,而且是太醫都解不了的奇毒,臣妾一聽就覺得不對……既然柔妃宮中有那麼多古怪又厲害的東西,那麼祥妃所中的毒會不會與此有聯絡呢?臣妾把柔妃的這些東西都帶來了,正好梁大人和李大人他們還在偏殿裡候著,梁大人認得祥妃所中的毒,也一定能分辨出這些東西里是否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