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時候,趙昭儀突地拉著長寧站起身來,面色有些不好,與林媛道:“這螃蟹味兒我怎麼聞著不舒坦……”說著擔憂地看一眼長寧帝姬:“昭媛,本宮和長寧就先回了,本宮自幼就對海鮮過敏,長寧也和本宮一樣。%D7%CF%D3%C4%B8%F3不過今兒也是奇怪,明明沒吃呢,只是聞著味兒……”
林媛忙道:“姐姐不能大意了,傳御醫來瞧瞧吧。”說著吩咐宮人安排轎輦,送趙昭儀母女回衍慶宮。
趙昭儀很快拉著長寧離去。林媛瞧著她們母女的背影,心裡越發不安。
連小曲兒也沒有心情聽了。
半個時辰後她就說累了,大家陸續告辭。林媛指著石桌上剩下的一盤子螃蟹,對初雪等人道:“把吳御醫給本宮叫過來!好生看看這些東西!”
吳御醫很快就過來了,他開啟藥箱子,將螃蟹肉挑出來化在一杯清水裡頭,拿著銀針細細地探了一刻鐘。而後他又對林媛道:“娘娘吃了不少蟹黃吧?”
林媛點頭,宮人拿了帕子過來覆在手腕上讓吳御醫診脈。吳御醫按了片刻道:“娘娘,不是螃蟹的問題。”
“本宮沒事?”林媛疑惑著,面色卻越發凝重。
***
送走了吳御醫之後,林媛在榻上輾轉難眠。
之後幾日都風平浪靜,直到三天之後,衍慶宮裡傳來長寧帝姬病倒的訊息。林媛懸著心去探望,行至半路跑回來將自家的琪琪抱著一塊兒走。
衍慶宮裡並沒有多少人,趙昭儀對外稱長寧只是中暑了,嬪妃們便以為沒有多嚴重。趙昭儀將女兒從乾南五所那兒接回來幾天,暫且在衍慶宮裡養病。林媛去的時候,衍慶宮宮門緊閉,她敲了好久才有一個宮女低眉順眼地上前開了門,神色雖恭敬,卻一句話都不說。
悶熱的酷暑中,林媛沒由來覺出寒冷來。她吸一口氣,將小琪抱得更緊了,緩緩跨進朝暉殿的殿門。
“昭媛,你來了啊……”趙昭儀從屋子後頭迎出來,抬起手攏一攏髮髻,手中的帕子卻在不經意間劃過眼角:“昭媛,長寧沒什麼事的……她自己在外頭玩,中暑了。這幾日我顧著她,不能幫襯靜妃娘娘理事,麻煩你多費心了。”
林媛上前就抓住了她的手道:“姐姐怎麼和我生分了!”回望四下無人,壓低了聲色道:“您別跟我遮掩了,長寧殿下是不是那天在玉照宮裡吃螃蟹,出了事?姐姐,你好生和我說,殿下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難道你還疑心是我暗害了你和長寧麼!”
趙昭儀不料林媛會將話說得這樣直,愣了一瞬才低下頭去:“我……我知道不會是你做的……不過昭媛,現在可是最危險的時候啊,本宮誰都不敢輕信。”
“娘娘,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林媛嘆氣道:“不過越是這樣的時候,您越該明白咱們才是綁在一根繩上的。不管為了什麼,我是絕不該對您出手的。”
不怪趙昭儀不信她,她和趙昭儀本就是互相利用,這段日子交往地更密切了些,無非是因為利益綁得更緊了。
“昭媛,我不肯對外人說長寧的病因,正是因為不想與你鬥。”趙昭儀看著她道:“怎麼說呢……其實我能揣測到不會是你,但是這樣的事情,總叫我心裡不安心,長寧又病得不輕。我猜著,那幕後之人的目的其實不是害死我們母女,而是要你我反目。我若大張旗鼓地宣揚長寧的病,對方正好順著杆往上爬,牽扯出來長寧是因為在你宮裡聽曲兒才病的……”
趙昭儀滿臉都是掙扎。
她對林媛冷淡、遮掩,一開始不想告訴她實情,自然是懷疑她是真兇,不願意讓她進一步加害自己母女。然而她又隱隱覺出,林媛為了爭奪鳳位對她下手是不合理的,若是真和林媛鬧起來,沒得中了真兇的圈套。
然而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拉上林媛增加自己的力量然後反擊麼?萬一林媛就是那真兇呢!不拉上林媛自個兒扛著?怕是沒有能力和對手抗衡吧。
趙昭儀心裡的苦楚,林媛何嘗不曉得。她將琪琪抱在了軟榻上,拉著趙昭儀的手道:“您先讓我進去看看長寧吧。娘娘,求求您了。”
趙昭儀仍舊在掙扎。
最終她看著正在抓積木玩的六皇子,艱難地點頭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你也是為人母的,該不會和那些女人們一樣將手伸到孩子身上。”說著引路進了內殿。
一路上她斷斷續續地說起長寧來:“……當時在玉照宮的時候,我和長寧就覺得不適,回宮後傳了古醫官,診出來是一種花粉過敏,和蟹黃並沒有關係。但是那一天我們除了去過你的玉照宮,就沒有去別的地方,在衍慶宮裡也沒有進食……去之前還好好地,就是在玉照宮裡才覺得不對……”
“雖然不是蟹黃的問題,但一定是玉照宮有問題。”林媛毫不避諱地接話。
“是。”趙昭儀的面色越發沉重:“我和長寧按著方子吃藥……幾天下來,我倒是沒事了,但是長寧小孩子經受不起,病得連床都下不了。古醫官是我的遠房表親,他和我說長寧不要緊,能好的,但是體內的花粉毒排出來要半個月……他還說,這一次是我們母女運氣好,用量少。如果多了的話,是會要命的。”
林媛的手心裡全是汗,她抱緊了琪琪:“娘娘,也就是說,如果您在玉照宮裡再多留一會兒,就真的……”